第184节(1 / 2)
步维行的面上的震惊仍未散去,却下意识道:“我担不起……”
他心中清楚,东泽的魂魄,乃是来自千年前,放到如今,任何一人都须得称之为前辈,他不过是趁着东泽还未恢复记忆,有几年养育之情。被认作义父,是他想也不敢想的。
可心中的那份惊喜却不似作假。
步惊川朝他磕了个头,久未起身。他伏在地面道:“十余年养育之恩,义父已然予我。这十余年我曾受过的恩情,是我两世都未能有的,如何担待不起?”
“我还没答应呢,你这臭小子怎么擅自改口了?认义父自然也得认义母,清闻都还不在此处,你拜什么?”步维行虽这般骂着,眼圈却红了,“赶快起来,这样像什么话。”
他的话虽说得不好听,可步惊川却是笑了。
他太了解步维行了,说话虽是别扭,可既然没有拒绝,那便是同意了。
步维行久久地看着他,末了,才叹了一声,“挺好的,还是跟以前一样。”
他曾经担心的,一旦东泽恢复了记忆,属于步惊川的记忆将会被压制,而他也做好了这个准备。然而,他却忘了东泽与步惊川从头至尾都是同一人,分明不存在某一人被压制的情况,他们做出的选择,自然会是一样的。
“挺好的。”他又轻声重复着。
步惊川去寻苏长观,准备辞行。
苏长观挑了挑眉,“聊了什么?终于舍得走了?”
步惊川知晓,但凡在疏雨剑阁之内的动静,都会被苏长观知晓。因此在见步维行时,他早就布下了不让苏长观查探的阵法。
苏长观尽管如今修为比他要高,但却不懂阵法之道,也不好光明正大破了他的阵法,于是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。
“也没什么。”心中一块大石落下,步惊川心中一片松快,因此也有几分谈笑的心思,“长观老祖太久未出门,可是无聊得紧?竟开始关心起小辈的琐事了。”
“去去去。”苏长观颇为嫌弃,扬手作驱赶状,“赶紧的走吧,在我峰上混吃混喝这么多年,到头来这么对我。”
步惊川失笑,“日后或许还有回来蹭吃蹭喝的时候。”
“行啊。”苏长观懒洋洋地道,“那你可得记得带多点好酒上来,不然我让门下弟子把你轰下山去。”
步惊川应了一声,他也没多少东西,属于他的东西,一直都收在他的储物戒之中,因此压根不用怎么收拾,只是来此处道了个别,便离去了。
他走后,什么痕迹也没留下,仿佛这观月峰上这几年压根没有这么一个外来者。
苏长观嘴里叼着根不知从哪里扯来的狗尾巴草,用神识感受着二人一路下山。
等到二人走出他神识感应的范围很远之后,他吐出了嘴里一直叼着的狗尾巴草,方才吊儿郎当的神色淡去,面色变得有些阴沉。
若是换做步惊川站在此处,恐怕光看他这神色,也会觉得这昔年的好友变得这般陌生。这与先前的苏长观,几乎是换了一个人一般。
可步惊川不知的是,在他来到这观月峰之前,这才是苏长观最为寻常的神色。
苏长观起身,几步便走到了观月峰山脚下的一处暗室中。
这里寻常没多少弟子,又是山脚底下,背阴的地方,潮湿阴暗,就连草木都长得稀疏,一片萧条荒芜的景象。
而苏长观却没有半分惊讶与停顿,大步地走入了山脚下一个逼仄的山洞中。
这山洞里头极为狭小,苏长观本就长得高,这山洞的顶只差几寸便能碰到他的发顶。他却没有给这逼仄的山洞多余的眼神,只一路走了进去,显然是对此处十分熟悉。
山洞的尽头,竟是无数监牢。
这些监牢皆是从山洞中挖出来的洞,三面皆是石壁,唯有向着走道的方向,是由玄铁制成的铁栏。
这山底的监牢仿佛荒废了许久,只有一股泥腥味与尘土的味道混合着,在这潮湿的山洞中格外难闻。
苏长观轻车熟路,直直地行至监牢的最深处。这看似荒废的监牢的最深处,竟是还有人被关押在此处。
这人的手脚上皆戴着压制修为的镣铐,面目苍白,形销骨立,瘦得不成人样。他身上艰难运转的是属于疏雨剑阁的功法,却隐隐透着一股魔气。
若是步惊川在此处,恐怕还需要花些时间才能认出来,被关押在此处的到底是谁。
苏长观行至那铁栏跟前,他最后那几步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声音,也没有收敛自己的气息,监牢中那衣衫褴褛的囚徒听到动静,抬起头来。
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喜,随后却被恐惧压了下去,他动了动,拷在手脚上的镣铐碰撞,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。
他小声开口道:“师尊。”
步惊川与步维行二人并不急着回长衍宗。
他二人许久未曾单独相处过,此番颇有些将以往缺失的陪伴补上的意思。
步维行也终于放下了自己的心结,敞开来同步惊川说了许多关于他的事。
譬如当年去找他,不过是因为祖上之命。祖上曾遇见过一位大能,那大能给了祖上些好处,让他们家世世代代都记着一人的生辰八字,等到其出生后,将其带回来教养。
大能还同他的祖上说过这人的身世特殊,因此给他们留下几个禁制,说若是控制不住那人,可以施展。
只可惜,就连步维行的祖上也不知晓,当年委托他们寻人的人,到底是谁。步惊川心中有些隐约的猜测,却迟迟都不敢肯定,更不敢细想。
而那个神秘人让步氏所在等的人,便是步惊川。
步惊川自恢复记忆后便想起,大师父确实还有几个远房亲戚,只不过他与他们没什么来往,更未想过竟还会在千年后有这样一层关系。
后来,遵行先祖之命的步维行成功寻到了步惊川,他思虑再三,知晓自己并没有办法在步惊川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护住他,这才下了禁制。
“该怪我无能,还要用上这些禁制才能护住你。”步维行说到此处,笑了笑,“我与你师娘都不是天赋异凛的人,叫你从小跟着我们在长衍宗长大,还是有些埋没了你。”
步惊川摇了摇头,“不,义父将我保护得很好。早些年我或许会怪您对我隐瞒或是压抑我的修为,然而如今看来,或许您这般做才是最好的。”
魔修与不怀好意的人从未远离他们,即便是步维行有苏长观那般的地位与修为,也挡不住这泱泱人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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