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手前夕(1 / 2)
悲欢交织,福祸旦夕。
宫泽家自遭特高查勘后,很快恢复了广义的外交官身份,老宫泽还受天皇特别封赏子爵。
如今的东条首相,已经兼任内阁总理大臣、陆军大臣、内务大臣,整个内阁都尽在他一手掌握,东条内阁早成了他的独裁统治,就算还有任何异议,也无法撼动他的地位,反而是要看好自己的命了,东条还很会搞暗杀呢。
不过东条并不想和老宫泽这种有钱有势的人闹翻,扩张和殖民都需要钱,军费的开支也得依靠财阀,所以广义前脚因为东条被外务省革职,东条后脚又帮忙恢复了广义的外交身份,把他差遣到了遥远的罗马尼亚,给了老宫泽一个台阶,又不碍自己手下的眼。
为了更好让宫泽财阀挽尊,天皇在放任东条踢走宫泽二男广叽后,给了老宫泽一道这样的恩赐聊以抚慰,继而拉拢臣心,如此看来,倒还要感谢藤原教野让老宫泽因祸得福。
老宫泽心安理得地收下。
他的加爵仪式也要不日举行。
全家提前定做好礼服,按时参宴的指令传来,千西觉得可笑。天皇在军心和民心间左右摇摆不定,于是使出一个统治者,最简单也最拙劣的演技,打一个巴掌再赏一个甜枣。
老宫泽绞尽脑汁日思夜想,送儿卖女也要得到的贵族头衔,竟然在这节骨眼上得偿所愿了。
自上次在雨中分手,藤原信岩陆续写信到学校,千西不拆、不看,打到学校的电话,千西也根本不接、不听,后来千西毕业了,从学校宿舍搬回家,去她家,则更是见不到本人。
直到毕业典礼那日。
彩杉已成优秀的教书先生,反捐了学校培育资金,作为荣誉毕业生,被邀请回校参加这届毕业典礼。
彩杉下车时,门口已陆续都是人流,千西穿着母校学士服来接见二姐,姐妹二人正要融进去,撇脚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形。
彩杉见状,拍拍她的脑袋先行进去。千西愣在原地,暖阳下,只有那截血红的心脏还在跳动。
藤原信岩自他的车边来,目光笔直,看样子已经等了有一会儿,他提步走到她眼前,好在千西并未再跑。
喘了几口气,“你再躲着我,今天毕业也肯定会出现。”
“......”
“那日,你为何不听我解释?”
千西浅浅得笑笑,笑意不达眼底,显得虚浮扭转,她问,“事到如今,你能解释什么?”
“我们好好谈一谈。”他转了个身,将抬起头来睁不开眼的她罩住,“目前不能结婚,不代表我打算放弃——”
“宫泽!”
没谈两句便被打断,他眉头一凛。
班长站在远处喊千西,边走边朝她招手,“校长找你——”她拉着长长的尾音,注意到千西身旁看来的高大男人,顿了顿,迎面来的脚步迟疑下来。
千西得到机会,立马朝班长走去,却被人拉住她的手,“你不要逃避我说的话。”
千西将他手一甩,小跑起来拉住班长,企图将他落在后头。没成想他一路跟来,不管不顾跟到了校内。
白百合校内几百公顷的占地,是原来的中药药园,棕红的磨砂墙砖,哥特式的高耸建筑,雕栏画栋的罗马柱,还有清泉瀑布和百种药草的植物香,本是心旷神怡的风景,却叫人无心欣赏。
女同学的眼睛也纷纷注视着他,门口的保安奇怪望着,不确定他是不是家长,到了基督礼堂内,千西骇然他还跟着,这么难缠。
一手拉着班长,一手轻轻推了他一把,“校长找我呢,你先出去好不好?”内心也怕影响他正派的形象,看了几眼周围,“你吓到我同学了,还不快走……”
他两只眼目不斜视,只看着她,“我有话要和你说。半个月了,现在不说你又要躲到哪里?”
他急了。
伸手去拉她,却被她闪躲开,“你先走……”
班长以为千西是被这流氓吓到了,把她护在身后,又让人去叫老师,“这里禁止男子进出!你怎么如此无礼,再不出去我就喊安协了!让他们把你送到警察署!”
隔着人群,他很痛苦。
只盯着她,并不在乎这些女子的异样目光,“为什么?”
千西在班长身后,摇了摇头,眼角划出一滴泪来。
来了两位保安,“这里禁止男士进出!”呵斥不成,要把他带出去。
保安以礼请不成,就要硬把他架出去,他是训练过的,两个保安不是他的对手,捏紧拳头,盯着她,“给我五分钟!”喘气声很粗重,已在压制怒气。
彩杉跟着校长来,也目睹了这一幕。
不能让校长亲自将这位固执的先生请出去,也不能让他动粗,千西赶忙从人群中出来,急匆匆地拉着他离开校园。
班长一众人云里雾里,瞄准知情者彩杉,彩杉瘪瘪嘴,不打算多解释。
两人一路拉拽到后院,千西放开抓着他胳膊衣料的手,又转而被他握住,才发现上面的戒指不见了。
“你摘了戒指?”
“我们已经退婚了,带着又有什么意义?”她平复自己的心情,不看他手上的对戒,只说,“你想说什么,就在这说完。”
“我给你写的信,你看了吗?”他的眉宇间满是殷殷切切,千西瞥眼,摇了摇头,忽然道,“我去看望了千代。你知道她变成什么样了么?”
“你看着我,”他将她躲避的眼神调转过来,“不要说别的事,你还没有看我的信,”他顿了顿,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戒指,诚心道,“不妨看了再做决定。”
他告诉她,“等一等好不好,风向不会一成不变。”他不会再向家里妥协,擦了这么多年的屁股,他不会再忍让了。
又是这样的说辞,又是让她等。
“我不想看。”一个等字触怒了她脑底那根崩得紧紧的弦,她憋回眼泪,“我根本不想看,千代不是别的事,她是藤原儿媳,可如今发疯了,我不能接受,我不能接受她被毁的结局。”
千西定了定心,抖着嗓子,终于肯施舍看他一眼,四目相对,“我很害怕,你放过我。”
藤原信岩脸上的眉,从没拧得如此深刻。
腔内像是漏了风,眼看她不舍的泪还挂在眼角,眼梢却变得冷而决绝。他忽然不解,被挖空了似的默念,“放过你?”
他放开停摆在她脸侧的手,退了两步,蓦然自嘲。
再对着她,脸上的柔情也淡了几分,梗硬问,“你害怕做藤原氏儿媳,那放开你立即再娶也可以接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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