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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节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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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车一路行至县主府,南枝虽对此处十分陌生,但却比停在侯府让她安心许多。

齐敬堂并未入府,只是临走前同南枝叮嘱道:“院子里的人你尽可信重,除却你有危险,他们不会监视你。”

“你也不必避着他们,你初掌一座府邸,总得有人帮衬着。再有,明日入宫谢恩,你需得,拜见皇后,不必害怕,我已打点了宫里的太监,他们会提点你,娘娘本身也是极和善的人。”

他转身要走,南枝却叫住他,他一时有些欢喜,转回头来看她。

南枝却垂下眼问他:“侯爷答应的可还作数?”

那点欢喜点点熄灭,齐敬堂的声音也渐渐低下来:“作数。”

“好,侯爷珍重,我亦珍重。”

南枝说完,便转了身跨入门槛,走进了这座院落里。

南枝第二日便递了牌子,入宫谢恩,一切皆平顺,此后几日大多窝在府里,不太出门,只是到底身在京城,消息也陆陆续续听了些。

南枝才知道,此次平反除却薛家,已有不少东宫旧臣都得以沉冤昭雪,拨乱反正总归都是好事,又从管事嬷嬷口中听说江南的陈家被查,陈家人很快便会被押解入京。

南枝明白,这大约是齐敬堂的手笔,他总是这样记仇的。

一月过去,南枝除却偶尔上街逛逛,大多都在府里,其实府上亦收到不少拜帖,或是请帖,南枝不喜这样的应酬,尽皆推了。

只是八月二十这日是皇后的千秋,南枝收到了来自宫里的请帖,便着手准备起来,同嬷嬷学了些宫中礼仪。

八月二十这日入宫赴了皇家的晚宴,因着她的县主的身份,位次并不算低,周围坐的也大多是郡主、县主之流,众人虽待她不算亲热,却也客气尊重。

她今日来赴会,梳的是妇人发髻,有几位县主看在眼里,虽有疑惑,却并不问出口

齐敬堂的位置在对面,更上首一些,大多时候只闷头喝着酒,偶尔说上一两句话,或是往南枝扫上一眼,却又并不多停留。

宴饮至一半,南枝多喝了几盏酒,一时有些微醺,便离了席,寻了空旷处走动。

夜风习习,拂在人面上很是清爽,明月皎洁又圆满,忽闻一声狗吠,南枝惊了下,紧接着便有只黑不溜秋的小狗摇着尾巴跑过来,围着南枝转了几圈,往她鞋尖上轻嗅,似闻到她身上的饭食香味,还想跳起来要扑到她的百褶裙上。

丁香在身后见了,怕它伤着南枝,忙蹲下身要将那狗儿抱起来,孰料刚一瞧清那狗儿的模样,反倒惊呼一声,差点跌坐到地上。

“怎么了?”南枝忙扶了丁香一把。

丁香却拉着南枝要后退:“县主,这狗儿……”声音还有些余惊未消的颤。

恰那狗儿扬起头来,皎洁的月光一映,南枝却瞧见那狗儿只有一只耳朵,另半边脸竟像曾是被什么生生劈下血肉来,那只眼睛也是不全的。

南枝觉它可怜,蹲下身将狗儿抱到怀里,抚着它残存的那半边耳,同丁香道:“大概是饿了,你回我位子上挑拣些糕点过来喂它。”

话刚说完,那狗儿却忽地从她怀里蹿出去,紧接着汪汪了两声,摇着尾巴又猛地跳起来,窜到另一人怀里。

南枝看向来人,是个年约而立的男子,一身武人的打扮,高而劲瘦,一身黑衣,却有银线绣着云纹,倒有几分内敛的华贵。

能被请过来参宴的,想来该是品阶不低的官员,南枝便俯了俯身子道:“大人。”

“不知是大人的爱犬,倒是冒犯了。”

封辰抬眼、恰见她步摇微颤,颊光如雪,像是这轻盈的月光所化、有些晃神,待回过神来,垂下眼。

虽也不识,但听闻了婢女那声县主,便也微颔首,抚着那狗儿滑亮的皮道:“县主别理它,它就会这样痴缠着人要吃的。”

“只是旁人见它貌丑,大都远远躲着它,倒是县主心善。”

那狗儿又在他怀中汪汪了两声,似乎不满他说自己貌丑。

南枝却摇摇头:“皮相而已。”

封辰闻言却又抬头打量她一眼,此时却瞧见她梳的是妇人发髻,心中不知怎的微微失落起来。

又想想这些县主他从前都是见过的,想来便是最近才破格封的那位佳宁县主,也是位可怜女子,只是历过困厄,却仍存在善念是很难得的。

他抚了下手中的狗儿:“咱们要走了,同县主告个辞。”

那狗儿却听懂了,忙做拱手状,一时倒十分有趣滑稽,南枝一时被逗得笑出了声,封辰多瞧了她一眼,只是却强压住心中的妄念。对方已嫁了人,不是他该觊觎的,便点了点头,带着那狗儿走了。

南枝也准备带着丁香回到宴会上,却是恰听见有人在唤自己。

“南枝。”

南枝回头瞧清了那人,却是一愣,竟是周念仪。

作者有话说:

第43章 花灯

周念仪又走上前几步, 待瞧清了南枝的面容,有些惊喜:“南枝,竟真的是你!我原本瞧着便有些眼熟, 不想竟真的是你。”

南枝见她也已是妇人打扮,一派雍容华贵, 比起从前也丰腴了些, 想来日子过得也是不错。想起当年自己逃跑时, 她已与齐敬堂定下亲事, 以为两人早已成婚。只是自己回到京以来, 才渐渐知道这场婚事竟是没成, 便也拉过她的手上下打量道:“你如今这是……”

“我如今已嫁与了左都指挥使姜澄”, 只是周念仪说着, 想起这其中的曲折来,眼睫渐渐垂下来,声音也低了许多:“对不起南枝, 其实, 其实是我没有守住秘密。你这次回来,可是定远侯逼你的?当时侯府一直拖着婚事,家中逼迫,我没了办法,只好最后奋力一搏。哪知却被侯爷看出了端倪,我只能坦白了当年我与你的交易……”

南枝这才恍然, 原来竟是周念仪这里漏了讯息。只是想想这样的事, 若她不是到了不得已的境地, 恐怕也不会说出来。南枝轻轻摇摇头, 鬓边的流苏轻晃:“世间总有因果, 哪里就有没有痕迹的事。想来即便没有你透露, 他终有一日也要找见我……其实,其实也算不上坏事。若当时他没有找到我,我恐怕如今早已不在世上了。所以万事自有定数,你不必自责。”

这算是周念仪心中的一个疙瘩,闻听南枝此言,一时更是羞愧。想她周念仪此生不曾亏欠过谁,唯独对眼前这个姑娘,却终究失了信。她压下这些情绪,想起南枝如今的身份,便问她:“如今你封了县主,可是在为以后他娶你做打算?这样也好,我瞧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你的。以后你有了这层身份,又是他的妻子,也算有了着落。”

周念仪话一出口,竟分不清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。南枝却摇头:“我不会嫁他,我与他早已断了关系”她顿了顿,“至少如今是这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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