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脉搏里有只博美在说话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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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知道知道。”

两天后,叶凡拿着他小弟用他银行卡买加油卡的购物凭证,开到城北店里。

半小时后钟嘉诚收到消息,匆忙赶到。由“失主”叶凡出面,和他跑一趟蓉城。

订机票之时,叶凡刚谈的小白领女友说想吃他做的饭,说让钟嘉诚先去,他赶下一班。

钟嘉诚怕他耍花招,索性让司机开到城南,做完饭一块去机场。

女朋友家离三木不远,叶凡要去店里拿点东西,让钟嘉诚在这里等就行。

和往常一样,他控制不住地看向窗外,不知不觉开车下车,到便利店买柳枝枝爱喝的葡萄乌龙茶。

前脚进店,钟嘉诚再次看到党入伏背着柳枝枝。不同的是,这次柳枝枝手里拿着一个烤红薯纸袋,正和党入伏讨论哪个沐浴露味道好闻。

“诶呀不要这个!”

柳枝枝一手攀着党入伏的脖子,一手往下够他手里的沐浴露旅行装,重新放货架上,“孟老板,网上说这个味道一股狗狗拉粑粑的味道,我又不喜欢那只博美。”

党入伏额头堆成川字,敛了敛表情叹气道,“你倒挺有自知之明。”

“对呀对呀,你不是快过生日了嘛,我带你见我妈,好不好?”

党入伏扬眉,“生日当天?”

柳枝枝擦擦吃完蜜薯后黏糊的嘴唇,脑袋窝在他右侧颈,吧唧一口上去,表情满足地深嗅他身上的味道,“以后会有更多人记得你的生日,我妈肯定会跟我爸一样,特别特别喜欢你。”

“行,听你的。”

“但是现在天气凉了,你平时帮我留意一下,我怕我爸再犯腰疼。”

党入伏把她往上面托,“奶奶的针灸医生还不错,等下我问问你爸。”

“那我今天晚上还想吃螺蛳粉火锅。”

“吃!”

钟嘉诚脚步驻足,在没人看到他之前,灰溜溜折回,关门上车。

所以柳枝枝是真的不喜欢鸭血粉丝汤,只喜欢螺蛳粉。怪不得她以前旁敲侧击过两回。

抵达蓉城公安局已经是下午五点。

叶凡做完笔录,警察通知钟嘉诚去看守所接人。

临走之前,他在公安局门外的车上,让叶凡等一下。

“还等?我靠,真他妈烦!女朋友看我这么晚回去,又该问了。”

“抱歉。”钟嘉诚让助理去后面拿东西。

叶凡嘴碎道,“为啥你爸这么倒霉?人家贪官都是几百万几个亿,你这,,啧啧。”

助理上车后递给叶凡一个文件袋,“先生,辛苦您跑一趟。”

叶凡解开白绳,瞄了一眼,里头10万块钱“感谢金”。

“我靠!你疯了吧?”他指着钟嘉诚鼻子破口大骂。

钟嘉诚语气平和,“您误会了。只是耽误您工作的一点心意。”

叶凡撂车座上,“我可不要!”

*

钟尉的秘书接他出来的,钟嘉诚送走叶凡后,回到大院,正厅门外放着一个满是灰烬的火盆,还是金元宝形状。

管家说父亲一回来就洗个澡睡了,让人不要打扰。

走上二楼,一股刺鼻的玫瑰香水味儿直戳脑门,辛辣侵人。

钟嘉诚曲着脊背,猛打哈欠。

“少爷,夫人说晚上不回来了。”

他缓缓这股膈人的气味,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
不放心钟尉的情况,他在卧室门口顿足,轻轻敲了两声卧室门,里面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。

他捻手捏脚,转动门把进去。

卧室没有开灯,窗帘紧闭。

床上的人安然入睡,钟嘉诚放心大半,视线转向床头柜上的药瓶和半杯水。

看着床上父亲半白的鬓发,他闻到一股死气。不止是眼前这间昏暗房间,还有院子里那棵至今仍然枝繁叶茂的百年柿子树。

那种带着任务出生的红色累累硕果,打碎骨头连着筋,表皮的柿斑怎么洗也洗不掉。

没有人悉心照料,钟嘉诚这颗柿子也被虫鸟钻空,从根里开始腐烂。

他突然发现,他离柳枝枝很远很远了。

那是一种不在同一个世界的维度。

车祸时他以为,最痛苦的事情是生离死别,现在他发现是柳枝枝对他形同陌路,他止不住地在这段感情里无限沉沦。

环环相扣的报应接踵而来,钟嘉诚终于明白这种镌心刻骨的痛。

之前有次把柳枝枝弄生气时,她下午上班后又恢复过来,努了努嘴跟他讲,“永远有人朝你走来,但是没有人会永远朝你走来。”

那天晚上钟嘉诚瞅了一眼她办公桌上的《夜莺与玫瑰》,王尔德说“因为世界上没有送不走的痛苦,也没有迎不来的快乐。”

最终,柳枝枝选择辞职,结束这份连绵不绝的奴役,转身跳进快乐的人生。

可是王尔德没有说,一个人既缺爱又恐惧,沉溺在打碎骨头连着筋的垃圾关系里试图周旋时,该怎么办。

柳枝枝想得少,忘得快,特别容易开心,身上能量也高。

她在钟嘉诚这座荒岛上灌满绿叶后,拍拍屁股走人,从此鱼群海水再与他无关,他只需要柳枝枝。

过量服药的副作用上来,钟嘉诚手心出汗,脖子发麻,心律突突突响,连忙关门躲回自己房间。

濒死没有窒息感,而是轻飘飘的,脑子像一台方疙瘩电脑,时不时卡带宕机。

他知道他又开始自我圈禁,依旧克制不住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。

这辈子钟嘉诚最开心的日子是知道钟望之前。

可他觉得不对,跑到卫生间用冷水冲脸。

水声哗哗流着,他依旧觉得诡谲。

照理说应该是早期和柳枝枝互相支撑,和部门一起做项目分奖金的那段时光。

像是他的劫后余生,披着漂亮的皮,享受着众星捧月,享受着柳枝枝不加修饰且没有边界的热烈的爱。

天亮了,夏天走了,他也该退场了。

哗哗的水声停止,钟嘉诚在抽屉里翻东找西,完全没有平日里那副清隽自持的模样。

握着这个冰凉的银片,他屈腿坐在门后。

刀片对准沾着水珠的左腕,钟嘉诚伸指摸两下动脉的位置。

以前柳枝枝偷偷摸过,此刻他总感觉里面有只可爱的博美在和他说话。

听不到。

还是听不到。

钟嘉诚右手使劲一滑,偏白的皮肤裂开一条直线,紧接着一道腥红的血液慢慢晕开,散至两边,越流越多。

无形中听到几声汪汪汪,接着他闻到一股熟悉的热拿铁味道。

拿铁撒了,他伸手去摸,眼前只有一滩腐臭的血泉洋洋洒洒。

鲜血染湿衣袖,滴至地板。钟嘉诚倚着卫生间门,坐在冰凉的地板上,沉首靠门昏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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