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节(1 / 2)
这日秋阳正盛,连肃杀的冷风都蔫了几分,是个赴宴会的好日子。
大夫人乔氏坐在妆台前,脸上敷了厚厚的粉脂,正由小丫鬟伺候着挑带着耳当。小丫鬟拿个翡翠的,她嫌太老气;换个红珊瑚的,她又嫌太轻挑,小丫鬟急的出了一头的细汗。正在此时,守门的小丫鬟匆忙进来回禀:
“夫人夫人,您快去看看吧。咱们哥儿被人抬着回来了,浑身都是伤。”
大夫人jsg乔氏一听便惊变了脸色,也顾不得什么宴会不宴会的了,随意选了件衣服穿上,便匆匆往儿子的明德轩那儿赶。
还没进门便听见里面“哎哟哎哟”的痛哭声。走进一看儿子那鼻青脸肿的模样,一条腿似还吊在那儿,顿时心疼的流了满眼的泪,扑到床前便是一声哀嚎:
“哎哟,我的儿啊。这是哪个天杀的造的孽我的儿啊……”
她这一扑上来,便惊的那老大夫往旁边一躲,也不能发作,只得又躬身向前道:
“夫人,还请先让我给大公子看看。他的伤倒还好,这腿上的伤可耽搁不得。”
大夫人乔氏这才回了神,拿了帕子抹了把脸,擦下来帕子上便是一堆白腻腻的粉。
老大夫诊治了一番,叹气的给陆宗麟的腿上了夹板,出声同乔氏道:
“夫人还请这边来。”
一站定,乔氏便急不可耐的问道:
“大夫,我儿如何了?”
大夫捋了把山羊胡:“腿着实伤的厉害,骨头都已断了。给他接了上去,日后行走倒是无碍,只是怕是会落下些跛疾。”
乔氏一听,只觉一阵天昏地暗。若不是身后有嬷嬷扶着,只怕就要一头栽倒下去。
她撑着一口气儿到床榻前,一面细声安抚着哭嚎不止的儿子,一面急切地想将事情问不清楚:
“麟儿,你快告诉娘,这是哪个天杀的做的敢这样踩咱们陆府的脸面,娘一定给你报仇雪恨!”
陆宗麟此刻已疼得满头是汗,那还有什么理智可言,推了一把乔氏吼道:
“娘,你快去二房问问我那三妹妹,这些日子究竟做了什么好事?我好歹也是她亲亲的堂哥,她凭什么这么害我呀?她一个人不要脸面不要紧,何苦这般坑害我啊!”
乔氏听的云里雾里:
“麟儿你说清楚些,怎么就和二房的丫头扯上关系?”
今日我刚从酒楼里走了出来,便有个丫鬟来到我这儿来,说明家小郡主请我过去坐坐。”
陆宗麟说到此处,不禁有些心虚和后悔。那时他还以为是那明家小郡主看中了他,想他如今仕途尽毁,说不定是情场得意。只起了色心,没让人跟着,便鬼使神差的跟那小丫鬟走了去。
“后来呢?”
乔氏一脸焦急的等着下文。
“后来我便被引到了一个死胡同里,人还没反应过来,便被一个麻袋套了头。接着便是一阵天昏地暗,拳打脚踢,我腿上生生挨了一棍。末了,有个粗嘎的嗓音撂下一句话,让我管好自家的堂妹,别跟个贱蹄子似的,成日勾搭男人。”
说到此处,陆宗麟带了哭腔,涕泗横流:
“娘啊,我以后是不是不能走路了那我以后是不是要成个瘸子了?”
别瞎想,娘不管花多少银子都能把你腿治好。你眼下千万别伤心太过,好好养病,这些事咱日后再说。”
乔氏见他情绪不对,赶忙安抚。又觉得儿子眼下被剧痛折磨,她不忍心再问下去,只叫来了他贴身的小厮,将这件事情问了出来。那小厮还吞吞吐吐,在她的逼问下,那小厮才吐出实情。陆宗麟哪里是去的什么酒楼,是从青楼里喝醉了酒出来,不知怎么冲撞了明家小郡主的马车,这才被带去巷子里痛打了一顿。
乔氏只恨自己儿子被猪油蒙了心,去逛哪不好,偏去逛那青楼。若是被他爹知道了,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。
转眼便在心里为自己儿子开脱,想自己儿子原本也是个官身,可如今仕途尽毁,即便去了青楼,也定是心中郁闷,难以消解,便将恨意全都转到了陆令晚身上。
想起来她那张同她娘一样狐媚惑人的脸,知道此事明家小郡主既然有备而来,自己奈何不了那郡主如何,便只能将心中的气都记在陆令晚的头上。
“好啊,叫你出去勾引男人。我儿子但凡痛上一分,便要你痛上十分!”
***
只是到底乔氏也不傻,知道整治陆令晚的事绝不能越过陆茂松胡乱的行事,晚上便半遮半掩地将儿子的事说与陆茂松听。
乔氏哭诉道:
“老爷,此事你要为麟儿做主啊。虽说麟儿此事也有过错,咱们耐不得那明家小郡主如何,可归根结底究,此事因二房那个丫头而起,你让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况且老爷,我看那丫头便是个不守规矩的,瞒着咱们去勾搭别家的公子,想是存了攀高枝的心思。若她和那林家公子的事真成了,二房发达了,日后哪还肯听咱们大房摆布?”
陆茂松被乔氏吹着枕边风,想想他这些日子忙着朝堂上的事,还真没分出心思给陆令晚选个能对他有所裨益的婆家。不想那丫头竟敢生出这样的心思,敲打一番也是好事。又被乔氏缠的没法,便松了口:
“行了,你想做什么便做。只是也该有个分寸,不能伤了二房的体面,更不能坏了我的大事。等你解了气,便回去好好看着你的儿子。再捅出什么篓子,他便不必在这个家里待了。”
乔氏得了他的准话,自然乖巧闭嘴。
***
陆令晚原本听闻陆宗麟被打的事,倒也并没有放在心上,只以为他又在外头闯了祸。
只是她作为堂妹,按理也当备些礼去探望。只是探望他时,陆宗麟却屡屡讽刺于她,脸色嫌恶愤恨。往日里虽他待自己并不亲近,可也并没这般过。
陆令晚当时便觉得有些不对劲,试探着套了些话出来,才知道此事竟与自己有关。
待木香从大房那儿打听到了事情原委,陆令晚顿感无力。不意自己与那林公子不过萍水相逢,几面之缘,竟也惹了这样一场干戈。
才明白为何这些日子大伯母对她也没什么好脸色,怕是迁怒于她了。因此陆令晚这些日子对大房都是能避则避,想着等大房的气消了,再去同她大伯母周旋一二。
哪知她处处躲着事,事情终究是自己找来了。这日一大早,陆令晚早膳吃到一半儿,乔氏的贴身嬷嬷便带着两个粗壮的婆子进了她房来,在她身前行了一礼道:
“大夫人请三小姐过去一趟,还请三小姐随老奴走一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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