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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节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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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他所愿,她终于跪在他面前,像他服了软认了错。可是那一刻,他一丝欢喜也无,有的却只有无尽的悔恨与心疼。

恨自己对她一逼再逼,更恨自己一时不察,让她连母亲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。

心疼她的绝望,心疼她明明撑了那么久,却最终还是因为和母亲的错失,跪在了自己的面前。

眼前是她发了疯似的掌掴自己的模样,齐昭南忽然躁郁的拿双手搓弄着脸。

忽然间,他猛地一扬手,朝自己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。

他这些日子以来究竟都做了些什么禽兽之事。

这一巴掌让木香惊了一惊,却终究垂下眼来,并不敢多说什么。

齐昭南让人取来了伤药,小心的抹在指腹上,往她高肿的脸颊上轻柔的涂抹开来。待一切做完他收回手,怔怔地望着床上的人,有些出神地喃喃自语:

“阿晚,往后我再不会让你受苦了。只是,你大概要恨我一辈子的。”

他苦笑,隔着厚实的棉被去握她压在被下的手。

***

前半夜状况还好一些,到了后半夜里,陆令晚忽然开始浑身打着摆子,嘴里不断嚷着胡话:

“娘你慢些,你等等我,等等囡囡啊。”

齐昭南见她浑身抖的厉害,忙让木香将太医找来,他则俯下身轻轻地摇晃着她,试图将她从噩梦中唤醒。

陆令晚却猛地睁开眼,她“哇”的一声俯下身来,将原本吃下的汤药全都吐到了地上,嘴里苦意让她清醒了一分。

抬起脸来却恰见齐昭南一张焦急的脸,真是恨极了他。

她的娘走了,她如今也只能在梦里见她一见,可眼前这个人连这样的梦境都要生生掐断。偏生她一睁眼,更要对着这一张让令她厌恶至极的脸。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下来,滴到锦被上,层层晕染开。

陆令晚红着眼看向齐昭南的目光,像是要生生剜出个洞来,干瘪的嘴唇一张一合,她的喉咙早已沙哑的发不出声来。

齐昭南还是看懂了她想要说的话。

她说的是,齐昭南,我恨你。

像是有一把利刃插进心口,生生翻搅着,那里搅得一塌糊涂。

他看着她这般模样心痛万分,咬了咬牙,伸手死死地捏着她的下巴,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,他用那个狠狠的目光看着她:

“陆令晚,你听着。你若是恨我,便好好活着,活着才能报复我听到了吗?你若是死了,我就把你那爹和弟弟送下去,让你们一家团聚。说到做到,你听明白了没有?给我咬着牙,给我活下来。”

陆令晚现下也不知是糊涂着还是清醒着,只对着他惨然一笑,头一歪便再次昏死了过去。

杜太医赶过来,扎了一回针,命人熬了碗药强灌了下去,床上的人这才发了回汗,人渐渐又沉睡了过去。

她半截手腕露在外面,搭在青绿色的被面上,越发显出几分苍白瘦弱来。

齐昭南将半截手腕捏握在掌心里,手腕上传来的温度仍然烫得让他心惊,窒息般的无力感将他淹没,他的蛮横和强势在生命的脆弱面前显得毫无作用。

他将额头抵上去,他小心地磨蹭着她的手背,带了点儿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讨好意味。他说:

“你这样倔的丫头不会轻易就认输,对不对?”

嗓音低沉而粗哑。

陆令晚一直烧到第二天黄昏,温度才渐渐降了下来,人糊涂的时候醒了几次。

有次齐昭南正拿着小匙给她喂药,她分不清眼前人是谁,左左闪右避地躲着那药匙。失了血色的唇,含糊不清的嘟囔着:

“……囡囡不想吃药......”

平日里那般持重的人,糊涂的时候才显出几分小儿女姿态来,看着齐昭南心里又柔软又心疼,拿过帕子来细细擦着嘴角溢出的药汁,低声哄慰:

“囡囡乖,一会儿就不苦了。”

床上的人似从这句话里得到了安慰,乖巧了下来,乖乖张嘴含着那药匙,将那清苦的药汁吞下。

齐昭南守到第四日清早,陆令晚的状况终于稳定下来。他得了空,让宿安去给陆茂松传个话:

“我要见他,还有他家那大夫人乔氏和陆家二老爷陆茂柏一并也请了来。”

他说着,仰头看拿灰黢黢的天儿压了下来,日头只隐晦地露了个半弧儿。

下雪这些日子早便停了,庭院里一滩滩化开的雪水,落在枯枝上的云雀啄了啄身上濡湿的毛,扑棱展翅飞上另一个枝头,抖下几片萎钝的枯叶落在了水面上,是一种无常的宿命感。

想起陆家的那些人,咬了咬牙,这些日子积攒在心中的那些戾气,直接都涌上了那带着煞气的眉眼。

第23章

清算

不出齐昭南所料,他走入书房的时候等着他的只有陆茂松一个人,陆二老爷和陆大夫人并没有被叫到这儿来。

他也不理,大步流星地选了个上首位置,理所当然地坐了下来,望向陆茂松眉头一挑:

“看来陆大人是想先与我独自谈一谈了?”

陆茂松将手边的茶盏一搁,看向齐昭南道:

“小侯爷不妨把手里的牌亮亮底,咱们也好往下谈条件。”

齐昭南听完便笑了,没人给他倒茶,他便起了身,自顾自拎着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,一饮而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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