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节(2 / 2)
可李秋寒不就是依靠金楚音才能登上太子之位吗?燕月生想。不然就三皇子那个草包样,南齐皇宫里两打的皇子公主,能胜过李秋寒的至少得有一打。如果他母亲不是皇后,未婚妻不是婉宁公主,天资平平的三皇子只会被他四十多位兄弟姐妹淹没,根本不配被他父皇记住。
“借了手足气运上位,也不算什么好名声吧。”
南齐皇帝耐心逐渐消耗殆尽:“盛姑娘是不愿意了?”
“陛下似乎忘了,月嫣可是天机阁门下,尊重天命是所有天机阁门人上的第一课。”青衣少女从容起身,“恕在下实在无能为力。不然月嫣动手的第一天,恐怕就得被师父逐出师门了。”
“若是陛下实在无法放弃这个念头,也可以找其他修士来帮忙,”燕月生诡谲地笑,“月嫣可以向陛下保证,绝对不会向家师泄露半点陛下的计划。至于会不会被天命发现,就要看陛下和南齐的造化了。”
凉风扑面而来,南齐君王打个寒战,定睛再看,殿中青衣女子早已消失不见。他脸色渐渐阴沉,隐在灯火后的眼神晦暗不明。
天气渐渐暖和起来,园中的花开了又谢,只有联珠瓶里养着的桃花依旧常开不败。燕月生枕着李秋庭的腿看话本,李秋庭手指慢慢梳理着燕月生的长发。
“你离开京城时一般是去做什么?”李秋庭问,“天机阁应该不会只有你和国师两个人,但你好像总是很忙的样子。”
燕月生懒洋洋打个哈欠,遮住骨碌碌乱转的眼睛:“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?”
“有些好奇而已,”李秋庭捏住燕月生的鼻子,“我忽然发现你很了解我,但我却对你一无所知。燕月生,这不太公平。”
燕月生拍开他的手,将书盖在脸上:“以前也没见你问过,我还以为你对这些事不感兴趣。”
人是会变得贪心的。李秋庭想。他从前不在乎燕月生是什么人,做什么事,只想把燕月生留在他身边。但这只鸟当真停留在他指尖后,李秋庭又开始控制不住地想要了解她更多。
“没你想的那么复杂。我是个写故事的人,平时最爱写些痴男怨女的话本。但我又没经历过真正的爱情,同一个套路用得多了难免累赘,有时需要实地采风。”燕月生想起九百年前她制造情劫用的那些单调手段,“人都是要学习进步的,可不能闭门造车故步自封。”
“所以你离开京城,是为了观摩其他人怎么谈情说爱?”李秋庭声音有些微妙,“但他们看不见你,也不知道他们你侬我侬的时候有个人坐在对面兴致勃勃地看?”
“你这样说得我好像一个变态……”
“难道不是吗?”
燕月生坐起身,话本从她脸上滑下来。她有点困扰地挠了挠眉毛:“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,但这对我们来说其实很正常,只是工作而已。”
司命有时需要确保姻缘线牵着的两人感情按照命簿顺利推进,所以会实地确认一些细节,比如在师兰言和郑思礼争吵时躲在隔壁听墙角,但不代表燕月生连房事亲热都要偷窥,她还没无聊到这个地步。
“那我呢?”李秋庭追问,“我对你来说,也只是工作而已吗?”
“一开始确实是工作,毕竟你可是天命眷顾的未来皇帝,可不能出岔子。”燕月生被追问得有些窘,“但人是会变的。”
“那如果我不能成为南齐皇帝呢?假如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皇子,你还会保护我吗?”李秋庭声音干涩,“如果我失去了利用价值,你会杀了我吗?”
燕月生久久注视着李秋庭的眼睛,忽然问:“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?”
李秋庭一惊:“没有。”
他否认得太快,燕月生若有所思看他一眼,但并未继续追问下去。最后她耸耸肩,捧着李秋庭的脸在额头上亲一口。
“不要胡思乱想,我不会杀你。”燕月生松开手,“只要你还是李秋庭,我就会一直保护你,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,包括我自己。”
如果是你亲自动手的话,我没关系的。李秋庭想。但他说出的却是另一句话。
“你保证?”
“我保证。”
作者有话说:
第73章 、下落不明
春天还没过去, 六皇子忽然病了。这病来得蹊跷,太医院联手会诊,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。然而李秋庭一日日虚弱下去, 也是不争的事实。南齐皇帝来探望儿子时, 李秋庭欲起身行礼,结果上半身晃了晃, 险些滚下床。
“还是躺着吧,别起来了。”皇帝握着李秋庭的手,难得流露几分慈父的温情, “怎么忽然病成这个样子?太医院怎么说?”
一旁侍奉的太监忙回道:“太医说这病古怪, 好在病势尚浅, 暂时不碍事。需要每日静养, 不能太过劳碌。若是熬过夏天还未加重, 便有两分可治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皇帝给李秋庭掖好被子, 神情温和, “一应起居有什么缺的只管派人和朕说, 告诉太医不拘付出什么代价, 一定要治好他。”
不等皇帝离开六皇子院子,流言已传遍皇宫的大小角落。从前皇帝厌弃了六皇子,宫人拜高踩低,也不会给李秋庭好脸色瞧。如今六皇子一病,陛下反倒对他上了十二分的心。伶俐些的联想到年前国师的话,断定陛下一定是动了易储的心思, 不敢再如从前那般怠慢,曾被扣下的用度流水似的进了李秋庭的院子。
只是六皇子对此不太领情。他婉拒了皇帝给他宫里塞人的建议, 说是人多吵闹, 房里只留了两个夜间轮流值班的小太监。皇帝本也不是当真关心他, 被拒绝后不再劝。坐了一会儿,皇帝说他要看奏折,让六皇子好生养着,起身离开了。
“被父亲关怀的感觉怎么样?”燕月生从盘中取一只橘子剥开。
“不怎么样。”李秋庭坐起身。他面色依旧苍白,却没了先前病恹恹的疲态。宫中人人皆知六皇子缺衣少食地过了七年,以为他此次生病必是幼时埋下的祸根。然而实际上燕月生把李秋庭养得吃嘛嘛香身体棒,远比娇生惯养的太子健康。
“为什么要我装病?”李秋庭问,“我不需要他假惺惺的关怀。”
“你如果不生病,他才真是要疑心了。”燕月生分一半橘子给他,“你三皇兄最近运气可是好得很哪。”
半月前太子李秋寒脚滑掉进湖里,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救回岸上;九日前太子房中饭菜毒死一只偷吃的猫,同样吃了酒菜的李秋寒却安然无恙;两日前李秋寒狩猎时不慎从受惊之马的背上摔下,除了擦破点皮外毫发未伤。
“难道不是你的手笔?不然他哪有这样好的运气。”
“救他是我的手笔,害他可不是。”燕月生眉眼弯弯,“你父皇以为李秋寒成功借走了你的气运,正在想方设法证明这一点。这时候你不装病,他马上就会用同样的手段来试探你,你也不想被人推进湖里吧?”
“我会游泳。”李秋庭面无表情。
“只有看见一个虚弱的你,你父皇才会放心,觉得他重金请来的道士确实起了作用。你病得越重,他越会担心你,担心你死后太子借不到足够的气运,越发会对你好。”
“我不需要他的好。”李秋庭说。他早不是当年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父皇青眼的孩子,他想要的只有一个人对他好。屋中这些赏赐并不能弥补他幼时的失望,李秋庭不再寄希望于他人一时心软的施舍和弥补。他想要什么,必定要堂堂正正亲手抢过来!
燕月生宽容地将这理解成孩子的叛逆:“那就不要,全都给我好了。”反正她不嫌东西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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