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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皮子 第162节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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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芬县往西五十里有条山沟,名叫吊死鬼沟,现在在地图上还能查到这个地名,而且本溪这地方,不知道是不是仙家太多,总闹邪乎事的原因,尽是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地名,吊死鬼沟、阴魂镇、大阴魂阵村、小阴魂阵村……

说起吊死鬼沟的由来,是山里有一棵十分邪门的歪脖子老槐树,经常有外乡人莫名其妙的吊死在这棵树上,有时夜里经过,远远看到老槐树上吊着个人,在夜风下轻轻摇摆,第二天去收尸却什么都没有,于是就有了老槐树闹吊鬼的传闻,管那地方叫吊死鬼沟了。

黑差帮在南芬县作威作福几年后的一天,吊死鬼沟附近的刘家堡屯,有个老汉赶驴车经过老槐树,大白天的,突然听见老槐树叫唤一句:“老汉,脱了裤子。”

老头吓一哆嗦,朝着槐树喊:“谁?谁吓唬老汉?”

没人应声。

老头停了驴车过去一瞧,并没有人藏在树后,他以为自己听差了,抬腿要走,老槐树又嚷一句:“脱裤子,不脱就吊你。”

这一下老汉听真切了,就是槐树里传来的声音,吓得他赶忙给老槐树磕头:“槐树爷爷,俺就是个种地老汉,您别跟俺计较,俺再也不敢了。”

梆梆梆磕仨响头,老汉撒腿就跑。

回了家,老头把这件事跟老伴和儿女一说,家里人觉得他被槐树上的吊死鬼盯上了,决定第二天去烧纸祭拜一番。

结果当天夜深人静时,老头腾地从炕上蹦起来,开始穿衣服。

他老伴揉着眼说:“老头子,这黑灯瞎火的,你要干啥去?”

老头说:“黄爷叫俺上吊去,你明早记得过去给俺收尸。”

老太太差点吓出心脏病,赶忙拉住他,问他说什么胡话,又是哪个黄爷叫他去上吊?

老头语无伦次,只让老太太不要多管闲事。

两人正拉扯着,他们儿女冲进屋,一拥而上将老头按住,就看老头浑身哆嗦,双眼上翻,嘴巴喷着白沫子,喉咙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,好像在嘟囔什么,老太太凑耳一听,老头翻来覆去念叨四句话:黄爷叫俺去上吊,俺用裤子拴个套,光着大腚你别笑,你们谁也逃不掉……

一看就是被邪祟缠上了。

老太太一屁股坐在老头胸口,让儿媳妇拿条脏裤衩,套在老头头上,便用鞋底子抽他的脸,边抽边骂街:“你个没脸子的烂玩意,赶紧放了俺当家的,否则喂你喝老娘的洗脚水,再把你全家扔进耗子窝里,咬死你们这群生儿子没……”

农村老太太骂街,啥话难听骂啥话,只求将他老头身上的脏东西骂跑。

“没脸子的,赶紧给老娘滚蛋,否则俺叫屯子里的翠芬姑娘收了你,翠芬姑娘是王母娘娘身边的仙女下凡,一棒槌敲掉你五十年的道行,两棒槌打得你屁滚尿流,三棒槌就能把你把你砸回你老娘的……”

骂到这,老头突然不抽搐了,腰杆一挺坐起来,将老太太掀个跟头,他朝儿女勾勾手指头说:“叫她来,跟我较量较量。”

说完,老头爬上炕,摸出枕边的烟锅子,吧嗒吧嗒抽起来。

儿女们将老太太扶出去,反锁屋门,去请屯里的翠芬姑娘过来抓邪。

翠芬姑娘是南芬县十八罗汉中的十二罗汉,本身是山村里一位未嫁而死的闺女,不知道跟五罗汉有什么渊源,被渡到五罗汉的仙坛上当个烟魂,吃了几年香火,有点道行后,就在刘家堡屯抓了个胖大婶当弟马,管着刘家堡屯及附近的两个村子。

第三百四十九章 老黑毛4

老头的儿女过去时,胖大婶正跟村里的两个闲汉耍骰子,全身只穿一件肚兜兜,露着白花花的肥膘,那俩闲汉则一丝不挂,脱得精光。

一听村里的老汉被妖邪拿法,还要跟自己的翠芬姑娘较量较量,胖大婶骂骂咧咧的穿上衣服,抓把线香,抱起仙坛上的一众牌位,撒腿往老头家跑。

到了老头家,老头女儿上前开锁,胖大婶一屁股把人家挤开,直接用大脚丫子把门踹开,骂着街就进去了:“我倒要看看哪个臭不要脸的玩意跑到你姑奶奶的地盘撒野,你扯下自己的蛋蛋,吞进肚里当胆儿了不成……”

这胖大婶进屋,看见黑灯瞎火中有个烟袋锅子冒着红光,她一边骂一边点煤油灯,等火光照亮,便看到坐在炕上抽旱烟袋的老头,眯着俩眼珠子,阴森森盯着她。

没来由,胖大婶心里慌了一下,不敢再骂了,低着头将桌子收拾干净,当中摆上她翠芬姑娘的灵位,两边是遮天蝶、扑腾虎、小旋风、常菜花、胡八麻子等,这些牲口就是翠芬姑娘堂上的兵马,听名字就是一群没出息的牛鬼蛇神。

摆好供,胖大婶点燃一把线香,对着牌位边扭边唱一阵,最后一指老头,问道:“翠芬姑娘叫我问问你是哪个窝窝里的凤凰蛋,黑了户是抓马还是捡元宝,开个脸?否则三十懒驴愁!”

这是香堂之间盘道的黑话,大概意思就是,你是哪座山头的仙家,来作祟是要抓弟马还是要供奉,能不能给个面子,不给面子就打你三十赶驴鞭子。

老头一言不发。

胖大婶只好继续跳大神,请翠芬姑娘借位,没一阵,煤油灯的火光闪烁两下,突然熄灭了,胖大婶也一屁股坐在凳子上,低着脑袋,口中发出阴仄仄,有些飘忽的声音说:“你是个干甚莫滴?这地界是我滴,你踩错盘子了。”

老头还是没说话,而他手里的烟袋锅子也不冒红光,说明老头不是故意不说话,而是呆住了,没有抽烟。

胖大婶又说:“不亮招子,别怪姑娘我上手。”说完,她也没动静了。

老头家人趴在门口看,紧张兮兮,约莫过去一分多钟,屋里响起两声吱吱的耗子叫,渐渐有一股子阴风在屋里翻卷,衣柜吱呦吱呦的呼扇起来,桌上的牌位供碗叮咣摇晃,窗户纸被吹得哗哗作响,两扇屋门缓缓合上。

老头家人看不到屋里的情况,也不敢推门,只听里面鸡飞狗跳,乱声大作,一会猫叫一会鸡鸣,间歇里还有几句怪调的人声。

“哎呦呦,这家伙好生厉害。”“不好,孩儿他婶断成两截了,快把它拼起来。”“打不过打不过,大家伙快逃命啊。”

老头家人忐忑不安的等着,直到打闹声消失,屋门从里面拉开,披头散发,鼻青脸肿的胖大婶一瘸一拐的出来,也不跟人说话,捂着腰,闷头往外走。

老太太问她,大姑,俺当家的怎么样了?

胖大婶头也不回的朝她挥挥手。

没等老太太再问,屋里的老头嚷道:“要厉害的,不要修五脏庙的,不够塞牙缝的。”

老头儿子一缩脖子,赶忙将屋门闭好,用绳将踹坏的锁绑起来。

老太太则将儿女招到一边,小声说:“这下糟糕了,捆(捆窍,拿法的意思)你们爹的这位,恐怕是个不怕事的。”

儿女问她什么意思?

这老太太说:“原先听老人们讲过,仙家的香堂和寺庙一样,仙家是庙里的神佛,弟马是庙里的和尚,所以弟马帮着仙家起堂口,就能赚一个修庙的功德,香堂虽然不像寺庙那么严,却也有许多规矩,原先xx地有个新起的堂子,头半年有求必应,特别灵验,但是弟马有个嘴馋的毛病,助善的香客给仙家供点瓜果糕点,弟马总偷着吃,仙家训他好几次,他都不听,有天仙家发怒骂他:叫你帮俺修庙,你倒好,只顾着修自己的五脏庙。说完,仙家就离他而去了。

咱屯里的大姑,你们瞅她胖的那个猪样,整日里胡吃海塞,还跟一帮老光棍搞石皮鞋,翠芬姑娘从来不管她,说不准,翠芬姑娘还降她身上一起睡汉子,这一对儿连马带仙都修五脏庙,咱屋里那位瞧不上她俩,肯定是个有规矩的大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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