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值夜的宫人剪去烛火, 合上内外间的厚帘, 姬宴平目光所及之处陷入纯然的黑暗, 周围安静得叫人发慌, 姬宴平短促地笑一声:“阿四睡觉还是这样,非得捂得严严实实不透光, 一丝声响也听不见才行。”
她借着黑暗遮住了眼底一点怅然:“只是一些遥远的烦心事, 既处置不了, 又查不清楚,只能等着结果。”
这回阿四是真惊讶了:“阿姊也能有这么不干脆的时候……真稀奇。”阿四最后一点困意也褪去看,翻身坐起, 轻轻推姬宴平手臂,然后整个人赖到姬宴平身上:“阿姊好好地和我说一说,是什么样的事, 能让我阿姊着急。”
姬宴平被闹得坐起,伸指头轻点阿四额头, 让人重新躺好:“我看你是不想睡了,那我就和你说一说吧。说完了,就必须得睡觉。”
阿四佯作乖巧:“嗯嗯。”
“阿四应该还记得吧,我的伴读——就是裴道的堂姊裴逊, 她曾带回来一个很有天赋的少年陈文佳。我想法子让她拜师卫国公,眼下正和闵玄鸣在北境戍边。”
姬宴平很欣赏陈文佳, 这份欣赏让陈文佳受益,堪称知遇之恩。
“但是。”
姬宴平话锋一转,说起陈文佳从前的旧事:“陈文佳是睦州人,父母双亡与妹妹相依为命,乡亲收养姊妹后,陈文佳为了活下去给乡宦人家帮工。在灾年为了救乡民她擅自打开了主家的粮仓,因此受主家鞭笞,被乡民冒死救出后,陈文佳受官府追捕,逃入覆船山,假借女冠之名修养,她在此地遇到了裴逊,依靠裴家的影响力摆脱了受追捕的困境。”
阿四听得笑起来:“这不是一个很好的事吗,善有善报。陈文佳现今是镇北军校尉,以她的年纪算,肯定是她们乡内数一数二的人物了吧。阿姊为什么要说‘但是’?”
“陈文佳非常挂念家里人,北境距离睦州遥远,曾托付我关照她的家人。陈文佳和她妹妹结婚都早,入京时家里就已经有丈夫了,她们姊妹是个讲究信义的人,并未因发迹而抛弃丈夫。此地有一女子,利用阁皂宗和摩尼教妖言惑众成立火凤社,她的妹夫章氏参与其中。当地官府因我之故,最终受金放人。”
百姓多愚昧,听信鬼神之说,最终成祸患的事情在史书上屡屡发生。为防范于未然,“妖言惑众”是一个要处以绞刑的大罪。
阿四犀利发问:“这女子不会是陈文佳的妹妹吧?”
姬宴平皱眉:“远在千里之外的事,我也不能尽知。”
严谨地说,姬宴平并未感到苦恼,她微微地疑惑着:“文佳在北境,所得俸禄半分不留全托人送回家中,她的家人应当不受贫苦,观其人也不像是会听信妖言之人,这事蹊跷。”
的确是阿四无能为力的事,听完后,她安详地躺平:“说不准就是不缺花用了,才有空受骗呢?既然官府已经查清了邪门歪道,想来之后也就消停了吧。”
“或许是吧。”
姬宴平在阿四入梦后,依然睁眼望屋顶,忖量许久。
这两年阿四开始接触政务,但她本身对这些事并不敏感,从没有主动去问询过刑部以外的事。故而,阿四并不知晓姬宴平心中真正所忧虑的。
上旬传来的消息,是睦州女子和章氏为首的火凤社在月前举兵谋反,叛军短短一月内就发展到了数千人,已经攻占睦州首府以及周围县城了。推算时日,眼下叛军打到歙州城下,姬宴平也不觉奇怪。
阿四的喜礼办的匆匆,也有这方面的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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