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节(1 / 2)
想招募这些人做天子门生,在司马庚来说顺理成章,有人抢着要给他效劳,到她这,估计和登天差不多。
兵威威逼人来做官,未免也太难看。
一则各州郡州官、朝中要职空缺,耽误不得,二来各处缺了人,朝政翻倍翻倍地送来她这里,往后劳碌可想而知。
这么做皇帝是做不开心的,必须要想办法解决这件事。
崔漾思量对策,宣室里一时沉静,只余轻微的踱步声。
介于陛下与沈家的传闻,杨明轩行礼含糊问了一问,“陛下打算如何对付沈家?”
又行了一礼,小心斟酌着用词,“眼下形势,如若能拉拢沈家,事半功倍。”
崔漾脚步一滞,摆袖坐回了案桌前,“沈家的事朕自有打算,你先去把这四十九人查清楚,尤其呼声最高的这几个,家世背景,喜恶爱好,学识能力,最好面面俱到。”
杨明轩打听不出圣意,只好领了圣旨,躬身行礼,“陛下注意龙体,臣告退了。”
崔漾颔首,“去罢。”
到底是伤重,闲下来崔漾便有些精神不济,撑着额头静坐片刻,打了个呼哨。
嗷呜由远及近,轩窗外很快冒出一个额上带王字的大脑袋,大虎也不进来,就脑袋搭在窗沿上嗷呜嗷呜。
崔漾看它大脑袋上都是枯树叶,笑了笑,招手让它进来,“到哪里玩耍了,弄得一身泥巴。”
“嗷呜~”
大猫是庞然大物的身躯,但自窗户跃进来时,落在御案上,落地无声,连奏疏也未曾晃动一分。
崔漾心念微动,掌中蓄力,往格物架上那排石刻挥去。
起初起掌落掌,声势浩渺,掌力浑厚,盆中水四溅,石子碎屑簌簌而落,到后头,池水纹丝不动,石块完好无损,只片刻后,才一齐瘫落盆中,散为齑粉,只余一层外皮了。
约莫这便是举重若轻,以鸿毛之势,显泰山之威。
崔漾练了一会儿,到纯熟便停下,探手替大猫摘掉它额上的枯树叶,见大猫脑袋搭来她腿上,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,便也半靠在榻上,一手支頤,一手懒洋洋给它理着毛发,阖目养神。
新帝喜开阔,自继位来,御书房里便少有置物,显得空阔,半片阳光落在那身影上,肤色玉白通透,却猛虎伏趴身侧,仿若一幅江山巍峨银河倾泻千山万壑的画卷,叫人不自觉便屏住了呼吸,不敢高声,不敢动作。
蓝开静候片刻,崔漾抬眸问,“开饭了么?”
蓝开便被逗笑了,见地上有水渍,又叫宫女进来打扫,急匆匆去传膳。
膳食是精心准备的,食不厌精脍不厌细,十几样精致小菜,鲜菇四珍烩制宝鱼汤,入胃后清香舒适,崔漾捡着吃了些,膳丞自会根据她的口味调整菜谱,饭食只会越来越合乎她口味。
到夕阳斜下,困意便也上来了,崔漾拍了拍正搭在案桌上晒太阳的大猫,“走,带你去泡温泉。”
中正楼背后圈建了九汪泉眼,汉白玉雕砌侧壁石阶,假山石嶙峋古意,泉眼自东往西微微倾泻,是活水,干净温热,水流又极缓,池上雾气氤氲,泡在里面很是解乏。
司马庚暴殄天物,继位后直接封禁了中正楼,让这温泉水白白流了十多年,为人实在无趣之极。
崔漾泡了一会儿,半躺在池里的玉榻上,招呼候在边上的云锦,“你下来。”
宫女们一直垂着头,听陛下出声,才又抬头,这一看便全都通红了面色,云锦只觉手足发麻,心脏砰砰砰地,眸光慌乱地落去别的地方,并非有亵渎之意,只那身体无一丝瑕疵,只叫人面红心跳不止。
崔漾见这小宫女摇摇欲坠的,温声道,“不让你做什么坏事,只是请你帮我按按背,我左边伤口总还不便动作,也不能碰水,劳驾了。”
云锦应声称是,脚步上前,雾气氤氲里那半躺的身躯似乎又清晰了一些。
云锦目眩神晕,结巴道,“奴婢怕脏了汤池……”
旁边候着的素锦大着胆子服了一服,通红着脸说,“奴婢愿意侍奉陛下……”
云锦清秀纤细,素锦娇俏可爱,崔漾招手,“下来罢。”
那声音温和好听,素锦激动面红,脱了鞋走到池边,却因为太紧张,踩到裙角,手乱挥也未能抓到能支扶的,惊叫着要跌到温泉水里。
崔漾挥出一道真气,将人托到石阶上,看那小丫头煞白了脸色,惊魂未定地不住磕头求饶,颇为无言,她女色魔的名声也太响亮了些,怕成这样。
崔漾正待叫人起来,眸光微凝,朝假山石挥出一道真气,池水炸起水雾,崔漾扯过衣服提气拔身,落地前已穿好衣服,劈手接住飞来的东西。
一卷看不出是灰是白的麻布。
沾了不少血渍,血腥味浓重。
假山石后钻出一个老头,宫女们惊慌惊呼,连连后退,云锦看竟有一男子闯进来,大着胆子厉声呵斥,“什么人,竟敢冲撞陛下!”
老头捂着被炸飞的假山石砸到的屁股,哼哼道,“丫头好大的天威!”
头发花白,青灰色的衣衫上都是泥土水渍,崔漾见大猫也自那山洞中出来,大脑袋去拱老者,微蹙的眉头略松了松,缓声问,“老先生怎么来了。”
陈林颇为得意,“论武功老头我比你是比不上,论轻功,可不比你差多少,进出皇宫偷个食完全不再话下。”
崔漾眸里闪过杀意,陈林哇哇叫道,“你不能杀我!你杀了我,天下就没有人治好你的病了!每年中秋节,你是不是武功尽失很容易走火——”
崔漾面色微变,挥掌上前,掌掌都是杀招,陈林避让得手忙脚乱,“你这个暴君!难怪老头进来时,看见那些个大官都在铆足劲密谋,想要推翻你,你连个老人都杀!”
“大老虎,老头下次再来同你玩!”
他武功不怎么样,轻功却不错,移形换影,很快消失在了院墙外。
申兴带着虎贲禁军赶紧来,叩问圣安,“陛下恕罪,臣来迟了。”
崔漾不悦,“朕还没死,你们可以察觉的再晚些。”
禁卫们头垂得更低,申兴惭愧,要带着人追查刺客,崔漾知道他们追不上,也不阻拦,总要让他们晓得厉害,巡逻守卫才不会马虎了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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