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节(2 / 2)
随着燕帝的一道旨意,李府瞬时成为一座空宅血海,而在这场纷乱之中,一个侍女抱着一个襁褓之中的婴儿从后苑狗洞之中爬出。
而这个婴儿,也逐渐长成了现在的顾珩。
顾珩每每想到此事,眼皮总不自持地跳,连胸口也隐隐作痛。
那个侍女将顾珩托付给了一座道观的道士,便再无音信,直到十多年过去,她身患重病时又找回顾珩,将这些尘事再度揭开,不及顾珩照料,便撒手人寰了。
顾珩也因燕帝崇信道教之便,一步一步的从南浙走到了京都。
再往后——
顾珩止住了这种强迫性的回忆,或许,只有和秦观月独处的那几夜,他的心是安的。
夜色如墨,偶有两三点星子于天际披落星光。
秦观月与墨隐只差走过一座长桥,便能见毓秀宫形貌。就在此时,站在桥前的灞柳下的城阳王听见身后窸嗦声响,回过身来。
“娘娘。”
他穿着月牙白的锦袍,长身玉立,无限风姿。
若换作往常,秦观月定会想尽办法避开他,可今夜,她才确定了顾珩被夺权之事为真,再加之筵席上默别公主亲口点名城阳王,让秦观月多少感到不安。
此时面对城阳王,她似乎少了些如往日那般的底气。
甚至,她开始试着忖度起面前的这个男子。
论形貌,陆起戎虽比之顾珩稍显逊色,但在燕都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。
虽他手中没有顾珩的权势,但他的身份更尊,且数次与她表露过心迹。
若是真将其视作青云梯,也未必比顾珩差。只是秦观月一直不明城阳王究竟有几分真心,因而一直保持疏远。
她不习惯别人没由来的示好。
“宫门已落锁了,王爷还留在宫中,似乎不合规矩。”
“漠察使臣进京,皇兄特许我与起章留在宫中。”陆起戎负手而立,比往日的温和而言,今夜的他眉目间似乎多了几分戾气。
“况且娘娘说起不合规矩,比起今夜筵上的旁人,我已经算是很守规矩了。”
秦观月怔了怔:“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“娘娘难道不明白吗?”
今夜筵席上,她一言未发,怎么就招了城阳王的眼。
秦观月今日本想与城阳王拉拢些关系,却不想遭他这般质问,心中不悦,语气也生硬了些。
“王爷怎么越说越偏了,您什么都没说,本宫应该明白什么?”
城阳王向她走近,神态自若:“今夜骊台宴,众臣共迎漠察使臣。娘娘坐的席位,正巧在臣工席的对面。”
秦观月稍觉不安,攥紧了袖底的帕子。
“王爷究竟想说什么?”
“之前娘娘多次劝我,要我与您保持宫中的体面规矩。可今夜顾相就坐在我的前方,他的眼睛可是一直落在娘娘身上,难道娘娘就不曾发觉吗?”
城阳王的话如一记惊雷,击得秦观月心跳飞快,小腿险些一软,好在墨隐及时扶住了她。
她勉力让自己镇定,耳廓却感到阵阵发热。
“顾相向来不爱与人亲近,又怎会像王爷所说那般。或许只是因为本宫正巧坐在顾相对面,顾相一定不是有意为之。”
“是吗?”
秦观月默了默,知道城阳王今夜语气不善,与其和他一般咄咄逼人,倒不如以柔克刚,示弱与他。
城阳王见她不说话,似乎也觉得适才着急,语气放重了,故也站在原地观察着秦观月的神色。
却不想看见她眸子一垂,一滴盈盈的泪就险要落下,言语间竟是委屈。
“前有兰贵人的事在前,宫中俱人心惶惶。本宫不知哪里得罪了王爷,王爷为何要如此为难本宫?”
月色柔软,衬得秦观月的面容楚楚,身姿纤弱。
陆起戎看着月色下的她,张了张嘴,像是一拳砸在了棉花上,原先的气恼与不甘皆化作了云烟。
他叹了口气,声音也软了下来:“我只想知道,娘娘对待顾相,是否也如对我这般无情?”
第40章
“王爷慎言。”
秦观月心中惴惴不安,城阳王为何总是揪着她与顾珩不放?难道是他知道些什么?
话端已有些僵持,墨隐很知趣地退离二人之间。
秦观月强作镇定,将话说得不偏不倚:“本宫身为宫妃,而王爷是皇亲,丞相是外臣,在本宫心中并无不同,又何来有情无情之说。”
陆起戎始终介怀的于秦观月模糊的态度。
若说她无情,她又为何要在骊台宴上,戴上他赠的耳环。若说有情,可她的确一次比一次更决绝地要推开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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