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5节(2 / 2)
眼看约定的时候将近,顾珩却还未现身,陆清漪不免有些焦急,忧心着顾珩到底会不会来。
知书安慰道顾珩乃是一国宰辅,若是不来大可不必答应,既然许诺要来,就一定会至。
陆清漪点了点头,虽心中焦急稍稍平息,但还是感到有些忐忑。
顾珩其实将才已经到了。
但他此刻与贺风站在千秋亭不远处的树林后,迟迟不愿前行。
顾珩显少感情用事,大多数时候,他都能够做出理智到似乎没有情感的决断。
然而昨夜,陆起戎的那句质问像是一记惊雷,炸开在他的耳边,如同一团业火在他胸腔燃烧,久久不能停息。
怒气之下,他居然答应了陆清漪的邀约。
到清晨,他后悔于昨天的决断,想要叫回那名传话的小道士,谁知贺风说天才一亮,那小道士便往柔安公主处去了。
顾珩一时无言,想责怪那小道士何必如此着急,最终却把话咽回了腹中。
他御下一向严苛,这是昨晚下的令,但那时候夜色已晚,只怕柔安公主已睡下。
传话的小道士自然会趁早将话传去,一刻也不敢耽误。
是他当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,做出了这愚妄的决断,又何必去责怪无辜之人呢。
顾珩低叹了口气,偏首问贺风:“话带到了吗?”
贺风微微颔首:“是。守在吴嫔宫外的人刚刚传话过来,说贵妃娘娘已经向着清平观去了。”
顾珩嗯了一声,心中稍觉宽慰。
既然已经惹上了这不必要的麻烦,应允了这场邀约,秦观月便必须知道。
不一会儿,一名内侍向此处跑来,跪在地上回话:“姑娘已往此处来了。”
“好,不必再来回话了。”
内侍退下,顾珩低声对着贺风说道:“走吧。”
贺风随着顾珩身后向千秋亭走去,看见丞相眉目疏冷,与往日无二,微不可闻地摇了摇头。
丞相这是闹得哪出?若是要见秦观月,又何必劳动这样的周章。
千秋亭外守着的侍从看见丞相前来,纷纷向两旁让出了道。
亭中的陆清漪站起了身,笑盈盈地唤了一声丞相。
顾珩并未应话,只是点了点头示意,便掀袍拾级而上。
站停在陆清漪身边,他淡淡地扫了亭外的侍从一眼。
“你我二人赏画,就不必让这些人守在此处了,贺风,你也退下吧。”
陆清漪听了顾珩前半句话,原本还有些不悦,若是让这些侍从退下,万一有不长眼的打扰了清净可怎么好。
但听到后面,她心波一动,不觉悄悄抬眼望了顾珩一眼。
看着面前如玉风雅的郎君,陆清漪只觉他的一切要求尽可应允。
何况顾珩连贺风都让退下了,或许真是想与她二人独处,不想别人在此煞风景罢?
思及此处,陆清漪只觉心花怒放,忙启唇下令:“丞相既然发话了,你们且退下吧。”
知书自然知晓公主的意思,规规矩矩地行了礼,声音都染着笑:“是,那奴等就不扰丞相与公主赏画了。”
一行人陆续退下,千秋亭只余下他们两人。
顾珩沉默地坐在了石桌前,石桌下似乎陆清漪特地着人安排了暖炉,坐在桌前暖意氤氲,并不觉得冷。
顾珩扫了眼空荡的石桌,随口问道:“听说公主得了王佑安的真迹,不知在何处?”
陆清漪刚坐下来便听见顾珩这么一问,忙又起身:“王公真迹难得,我特地让宫人封好,一会儿便送来。”
她小心地看着顾珩的神色,见他面容平静,似乎又怕他不悦,连忙补上一句:“丞相着急有事吗?”
顾珩并没有看着她,目光若有似无地向亭外的林道望去,缓缓开口。
“不急。”
陆清漪舒了一口气,并未发现顾珩的目光流转,而是端起酒盏,兀自斟了两杯。
她纤指捻起其中一杯,伸手向顾珩面前递去,刻意露出了半截细瘦腕子,皎白的面似桃花般娇羞。
“丞相,当年您第一次为我讲课,散课后我便在殿外埋下了这坛酒。这么多年我在宫外养居,这坛酒一直埋在树下,今日我特地待来,想与丞相共饮。”
林道处似有一抹粉裙向此处走近,顾珩看见后,缓缓地将目光转了回来,像是无事发生一般,放在桌下的左手,却慢慢地抚平着衣角的褶皱。
他没有听清将才陆清漪说了些什么,待目光回落过来,只看见眼前多了一杯酒。
他有意又往林道处望了一眼,余光瞥见那抹粉影停在了林道口,大半个身影藏在了茂林后,只留下一角裙摆似乎因太过仓促,没有遮掩好。
顾珩的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,抬手接过了那酒杯。
再望向陆清漪时,他的眼中似乎多了些笑意:“公主有心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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