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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挤了挤眼睛,耶底底亚不惜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对方是在故意模仿小狗的眼神——他通常用这种眼神来向埃斐博取怜爱,埃斐无法拒绝小狗,以及任何与它们相近的东西——来嘲弄他如今的境况,“在这种乏味的日子里,你是我唯一的快乐来源了,耶底底亚。”

“有什么办法能让你闭嘴?”

“不要那么暴躁,耶底底亚。”希兰说,“我们都很焦虑,只是排解的方法不同。你喜欢一个人在角落里生闷气,也许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流下嫉恨的眼泪,而我喜欢待在什么人身边不停的讲话,两者之间没什么高下之分。”

很难想象这种颇有智慧的话语居然是从希兰的口中说出来的,不过耶底底亚依然作出了纠正:“我没有流眼泪。”即使他脸上有任何水渍, 肯定也是对方絮絮叨叨时不小心溅到他脸上的唾沫。

在短暂的沉默过后,他忍不住用指甲抠了抠掌心:“所以你为什么焦虑?”

“唔……因为漂亮王子?”希兰揪下一根杂草, 用它的长茎打了个结,“正常人在他面前都会有点挫败感吧?”

满打满算, 押沙龙目前也只在蛾摩拉待了半天, 但已经自然而然地融入了这里氛围。

他与耕地的百姓自如地谈论下一季的收获,与那些在田地里赤脚奔跑的男孩们一起抓昆虫逗乐, 给那些因他的美貌而在周围徘徊,又因为害羞而不敢搭话的小女孩梳头发,当他与上了年纪的老人交谈时,总是屈下膝盖,从下往上与他们对视,好不让对方受到压迫感。

明明他们生活在这里的时间更长,但押沙龙的表现就像是从小生活在这里一样,他游刃有余地施展自己的魅力,当耶底底亚入夜返回居民区时,能够从各种各样的人口中听到有关于他的事,即使不知道“押沙龙”这个名字,也会称他为“那个漂亮的年轻人”。

耶底底亚倒不会为了这点事情而困扰:“你一直生活在猊下身边,居然还没习惯这种事吗?”

“这不一样!”希兰说,“猊下是猊下嘛。”

“你的反驳完全是一t句废话。”他习惯性地讽刺了一句,又有些不情愿地继续道,“不过我理解你的意思,猊下是……另一种意义上的存在。”

相比之下,押沙龙终究只是一个“和她在某些方面很像的人”而已,虽然这并不妨碍对方给他带来的困扰……应该说,相比希兰那些在他看来无关紧要的烦恼,押沙龙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气质,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熟悉感,才是让他最难以释怀的地方。

耶底底亚长长地叹了口气,失去了任何谈话的热情:“快点走开,去找塔玛玩吧。”

“塔玛和漂亮王子在一起,我才不想试图参与进那种亲亲一家人的快乐氛围里呢,会显得我像一个傻瓜。”希兰说,“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抱怨的,因为他们真的是一家人……唯一让我意外的大概是连你也这么沮丧,你和塔玛不是亲姐弟吗?”

“同父异母。”耶底底亚说,“但在离开以色列之前,我们没有什么交际。”

“是吗?看来全世界的王室都差不多。”

他顿了几秒:“你刚刚说什么?”

“干嘛露出那种表情?”希兰耸了耸肩,“我又不是那种什么都搞不清楚的糊涂蛋,只是有时候不说而已。”

事实上,耶底底亚感觉“希兰居然不是一个糊涂蛋”可比“押沙龙归来”这种事情严重多了,但如果他明显表现出自己的惊讶,对方又会太过得意——另一种意义上让人感到不爽的场景,所以他尽可能地不动声色:“所以塔玛不和你玩,去和押沙龙玩了,你觉得很嫉妒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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