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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爱如潮 第63节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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里面一张薄薄的纸,在破旧信封的保护下还是平平整整的。

把纸抽出来一小截露出一行字的时候,她突然又停住了,愣了一会儿,把那封信整个塞回给梁芝。

“芝芝,你读给我听一下。”她歪过头,像昨晚一样把脑门顶在梁芝肩膀头上。

梁芝接过来,也沉默了一小下,眼睛扫过信封右下角本来该填写寄信人信息那个位置上一条横线。

还记得就是这条空空的横线,让当年的顾慎如猜来猜去直到崩溃,可现在一看又突然很明了,不留姓名就是那个人的姓名,没有来处就是那个人的来处,她们俩当时怎么会猜不到。

梁芝觉得顾慎如现在想必也是同样追悔的感觉,只是肯定比她强烈一千倍。

她扭脸看一眼把头埋在自己肩上的顾慎如,有点别扭地把信封里那一张色泽发旧的书页抽出来,清清嗓子。

“我,用什么才能留住你。我给你贫穷的街道,绝望的日落,和破败郊区的月亮……”

然而磕磕绊绊只读了一句,她又将书页一把揉回顾慎如手里,难得冷冷地拒绝了顾慎如的要求,“算了算了,谁读得好你找谁去啊,我又读不懂!”

其实梁芝大学时主修的就是外语文学,这首堪称经典的小诗可以倒背如流,只是诗中渗透出的那种倔强的悲凉她从来都不能理解,也不想理解。

另一边,顾慎如抬头看了梁芝一眼,露出一个有点凄凉的笑容。

是啊,又有谁能读懂。

偏斜的阳光照在她手中脆弱的书页上,让她第无数次回想起曾经雪城的那个夏天。那时,也是这样闲散的太阳,还有这些晦涩的诗。

那个短发利落的少年为她一字一字读过去,那么专注那么痴迷。在读的间隙每一次抬头看她,他那双幽邃的眼睛里都是涟漪浮动的深深的水。

渐渐回想起这些细小的画面,顾慎如也像是一步一步走进深水。又一次。

所有装出来的冷漠不在乎,水一冲就散了。

被太阳晒过的水是什么温度,只要摸一次就不会忘。

爱你的人眼中曾有过多少个你,数多少回都不能数清。

十六岁时那个天真又自负的顾慎如从来没想过,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,情愿耗尽一整个夏天为她读这些难懂的诗。

后知后觉想到这里,顾慎如的心跳漏了一拍,就像时光一下漏了八年。

她还是不能接受。

那个寡言的少年,他成了她生命中最难的诗。

也许只有在当年,在他用令人沉迷的嗓音为她读起那些诗的时候,才短暂地坦诚过。

那时的他以最克制而又最张扬的方式,将所有难懂的诗都读成了好懂的情意,并且丝毫不畏惧在一旁严密监视的孟廷警惕的眼神。

让她至今不能忘。

阳光在纸上缓慢地移动,将一些字照得不分明。

顾慎如的目光的久久定在第一行,一种持续的心脏向上顶的感觉让她不能再往下看。

我要用什么才能留住你。

我要用什么才能留住你。

就只见这一句。

他从书中撕下来寄给她的,原来是这一句。

所以,这就是他对她最后的纠缠了么,或者干脆是一场告别?在他手术前夕,在百分之五十的生存概率之下。

仍然只有借着这些语义暧昧的诗歌,他才肯对她说一句实话。

阳光突然隐去了,顾慎如感到眼前一凉,钝钝地回过神来。

“你读不懂啊?”她看看梁芝,笑得没有表情,“那算了,反正我也看不懂。”说着迅速将书页放回信封里,叠好搁在身旁。

“啊?”梁芝一愣,显然没想到她是这么平淡的态度。想了想,她忍不住指指信封问顾慎如,“那这个……还扔不扔?”

顾慎如摘护掌的动作一顿,片刻后又一把将那软踏踏的信封抄起来,低低说:“不了,留着吧。”

“噢!”梁芝这才有点放心地拍拍胸口,转而又再试探地问,“那那那,那你和那个谁……”她是真的忍不住。

“不想提了,求你。”顾慎如却一口打断她,拎起手杖撑着站起来。

“诶?别呀……”梁芝刚扬起来的眉毛又落下去,跟在她身后欲言又止。

但顾慎如一句话也没有再说,按部就班地进行肌肉放松,然后结束了训练。

梁芝的意思她当然不是不明白,只是感到无力,有种深深的疲惫让她不愿意也不敢再细想。

反正她再怎么想都不会有任何结果,不是么?毕竟她想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深情,也最绝情的人。

很困惑吧,她也觉得。

其实昨晚从另一边医院回来之后,她就悄悄地将一直关机的手机打开了,只是到现在都还没等到一个电话或一条信息。

每忍不住查一次手机,她都像是又回到几年前,变回那个总是在无助和无奈中渴望失忆的蠢姑娘。

如果没有见过你。

如果可以忘了你。

在回病房的路上,顾慎如默不作声地调整了情绪,让自己尽量显得平静从容。

就像他,可以那么平静没有波澜地做出一切决定,然后接受一切恶果,像他一样深情一样无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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