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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节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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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病无助的夜晚,她躲在封闭的房间里尽力说服自己,这个世界也许还有值得期待的东西,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蹉跎光景,唯有如此,她才能微笑待人。

而伪装肆意的背后,是一颗安全感尽是的心脏,直到顾煜的出现,她才得以片刻平静。

阚明升一改往日和善面孔,摆出严父姿态,“你之前无论做什么,爸爸哪怕违背妈妈的心愿也和你站在一边,可唯独这件事不行,今天你就是说破天,我们都不可能同意,你趁早给我死心。”

“我不会死心的,也不会放弃。”阚云开沉眸冷对,态度坚决。

阚明升怒目圆睁,狭促之意布满情绪沟壑,直击要害道:“一个害死师父,又染过毒瘾的人,你到底喜欢他什么?”

自以为无坚不摧的心墙,在爱人父亲的指责下,显得那么卑微可笑。

有些事情,无论怎么努力,他就是改变不了。

顾煜紧握阚云开的手无力松开,却被她反握住。

阚云开眼含泪水,哑声质问道:“爸,你到底是介意顾煜的过往,还是介意他让你想起当年你优柔寡断对我造成的伤害?你到底是为了我?还是为了让你的良心得以慰藉?”

阚明升顿时颓了气势,再难发一语,他脚底发软,目光游移逡巡,无措寻找借力的物品,最后扶着沙发靠椅晃神坐下。

刘美云奋袂而起,耳光下落,“阚云开!”

刘美云见证陪伴阚明升这十几年来的自责与愧疚,很多个夜晚,她睡意朦胧,不见枕畔中人。

睁眼环顾四周,阚明升无助吸烟的背影在冷淡无光的夜色中孤身而立,烟蒂堆满琉璃烟灰樽,在外风光无限的阚总也会站在冷风中默默流泪。

阚云开在外读书的几年时间很少回家,每每谈及此事,阚明升都觉是因为自己的过错让女儿对家庭有所怨恨,宁愿在外漂泊,也不愿回首驻足。

一边是至亲骨血,一边是长厢厮守的爱人,刘美云尽全力维持着和平的假象。

今天阚云开选择把一切说开,将这个家最不堪的一面撕裂暴露,无疑对每个人都是沉痛的打击伤害。

封维根本阻拦不下怒火攻心的刘美云,眼见第二巴掌就要落下,顾煜毅然挡在阚云开身前,结实挨了这份指责,被打偏了身子,他说:“阿姨,事情因我而起,你有火气就冲我撒,别这么对她。”

阚云开面颊发烫,隐隐作痛,她胡乱抹去泪水,拉起顾煜的衣袖朝门外走,“我们走。”

刘美云横眉冷对,颤声说:“你要是今天走出这个家门,以后就再也别回来了。”

顾煜站在原地岿然不动,任由阚云开拖拽牵拉,他心里清楚,他不能走。

阚云开放弃挣扎,雾气散尽,眼睫挂霜颤动,她甩开顾煜的手,“你不走,就一个人在这听他们羞辱吧。”

阚云开走出小洋楼,冷热交织,火辣刺疼之感漫上面颊,她漫无目的地走着。

她不让自己去想屋内即将发生的幕幕,也不敢多思座上四位会如何对待顾煜,更不敢猜测今夜之后,两人的关系是否会随之覆灭。

枯枝黄叶的和之路,萧瑟苍凉之景飘荡演绎,她只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错觉。

深埋心底多年的痛苦出口瞬间,并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,反倒压下另一块沉重的磐石,让人喘不过气。

封维对众人说:“我去看看,放心。”

他想让顾煜安心在此处理这个唯有他能解决的危机。

封维开车寻找阚云开的身影,她走的缓慢,像是等着什么,入夜时分,和之路上行人寥寥无几,独她形单影只,融入夜色之中。

车子缓慢在她身边停稳,封维降下车窗说:“上车。”

阚云开没有犹豫,打开车门,坐上副驾,她已然不知何处是归宿。

二人默契不言,封维递给她一个即用冰袋,随之驱车来到江边。

十一月下旬,凛冽寒风混合着水汽吹拂着,犹如利刃划过般绞杀着细胞,摧残着生灵。

阚云开靠在车门上,望着对岸璀璨闪烁的霓虹光影,静默沉思着。

封维说:“你其实……一直都没有原谅干爸是吗?”

阚云开低眸不语,默认。

“我早该想到的,你自上大二以后就不再花家里的一分钱,学费靠奖学金,生活费靠实习打工,宁愿住在鱼龙混杂的劏房里,也不动用干爸干妈给的信用卡,去的地方一个比一个远,找各种理由不回家,都是因为心中芥蒂始终不解对吗?”

封维的每一句话都窥见阚云开隐藏最深的怨念。

香港寸土寸金,每一所大学能提供给学生的宿位有限,大部分学生都需要在外租房居住,来完成剩余学业。

阚云开上大二那年,正是校外居住的第一年,封维从柏林飞往香港看她,她却寻遍借口搪塞,不愿带封维去她的住所参观。

晚餐分离之后,封维担忧挂念她的安慰,悄悄跟在她身后,竟才发现她住在人种复杂的街区,而她选择这里,只因为房租低廉,她打工负担得起。

封维当即就去学校附近的公寓帮她租下一间套房,并且一次性缴满余下三年的房租,说服阚云开搬离原先的住所。

谁承想,就在搬家的第二天,阚云开的邻居就遭不测,被害现场惨不忍睹,饶是阚云开胆子再大,也不敢再回去。

当然,在她毕业那年,她把房租悉数还给封维,为此二人还冷战过一段时间。

阚云开说:“我知道作为一个成年人,讲公平真的幼稚可笑,可你说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?我什么都没做,还是会被绑架伤害,顾煜明明什么也没做,却始终活在无谓的折磨之中,还有你,当初全然被蒙在鼓中,文鸢还是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在你身上。”

她呼出薄烟寒气,逐渐逐渐消失不见,“多可笑啊。”

封维滑动打火机的滚轮,火苗“嚓”现,浮动在阴影之下,他点烟叹息道:“这世上,公平与不公平本就难说。”

普世为众生平等而摇旗呐喊,却在实践时弃宣言如敝履,责备受害者而忽视加害者成了一种不齿的常态。

“我真的很心疼顾煜,这十年来,他在世界那么多危险的地方执行任务,救了无数人的性命,身上留下数不清的伤疤,两次重伤昏迷不醒,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,可在爸妈,在世人眼里,他还是要为别人的过错买单。”阚云开控诉不平,可也深知无能为力。

封维语塞,他清楚阚云开心里的结,却在今夜之前,始终没能猜到其中的怨,他也终于意识到顾煜在阚云开生命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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