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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节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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‘叶子牌’各地都有,大同小异,播州这边沿用的是蜀中叶子牌的样式,总共有四种花色,每种十张,另外还有八张特殊花色,加起来就是四十八张一套。

杨宜君打开锦囊,倒出一副印刷颇为精美的蜀中叶子牌,这牌是全新的,看不到什么记号。就这样,她将一整副牌混杂打乱了一遍,然后递给‘子诚’:“公子可看过一遍,记住这叶子牌顺序便是。”

记叶子牌顺序和‘过目成诵’是不一样的,前者无规律,前后内容不相干。而后者是文章诗词,对于读书人的头脑来说更容易被接受...当然,若是真的记忆力出众,叶子牌因为记忆量没那么大,反而还要好记一些。

而杨宜君之所以出这个题来考验对面的记忆力,就是因为她觉得对方可能不擅长这个。

杨宜君看过一个纪录片,讲的是‘记忆宫殿’,她因此知道了这种记忆技巧,也知道了未来社会还有比拼记忆力的比赛,很多‘记忆大师’靠这一特长就能维持不错的生活了——物阜民丰之下,维持生计就变得很简单了,只要略有长处就能生活地很好呢。

杨宜君发现相关比赛里最常见的就是记扑克牌的顺序,扑克牌是后世的一种纸牌,而记忆大师们也往往能在记忆扑克牌时展现出惊人的能力。让当初的杨宜君困惑的是,记忆大师们在记忆诗歌时就神奇不再了——还是比普通人表现好很多,但和记扑克牌时相比差得远了。

看完了全部的纪录片,杨宜君才知道是怎么回事。

一般记忆大师们都会有自己的‘图谱’,将三张扑克牌的任意排列想象成对应图片,如果是三张扑克牌一张图,那记下一副54张的扑克牌就只需要18张图,这就大大减轻了比赛时的记忆量。

有的记忆大师甚至会六张扑克牌随机排列对应一张图片,那样比赛现场就只需要记九幅图了。当然,相应的,在事先记忆的图谱量会变得多得多!记忆大师们在扑克牌记忆上的非人表现,那是建立在事先背记图谱上的!为此,他们甚至需要事先记几千幅图谱。(?°???°)?轻(?°???°)?吻(?°???°)?最(?°???°)?帅(?°???°)?最高(?°???°)?的(?°???°)?侯(?°???°)?哥(?°???°)?整(?°???°)?理(?°???°)?

杨宜君之所以觉得对方没法记叶子牌如背书,是因为她自己尝试过。如果不采用事先背记图谱的方式,她记叶子牌的顺序也只是比晴雯紫鹃她们稍好罢了。她不觉得这些南吴士子的好记性,和她的好记性有什么不同。

正如纪录片里一位记忆大师说的,他们每天都担心忽然冒出一个能‘过目不忘’的人,随随便便就打破他们这些人一直以来的努力,但担心始终只是担心而已。

偶尔有人声称自己天生(或经过一些特殊事件后),获得了超人的记忆力,能过目不忘。但他们也一同参加相关比赛,也没有轻松取胜。

或许真的有人能进行传说故事里才有的‘神奇表演’,但后世几十亿人,人们能发现到这类人的机会也远大于现在。就是这样,所谓的‘超忆症’例子也寥寥——能达到传说中效果的超忆症患者,受认可的甚至只有一个。

当此之世,杨宜君不觉得自己运气那么‘好’,这就遇上了。

事实也是如此,‘子诚’一开始并不觉得记忆叶子牌的顺序有多难。因为只有四十八张叶子牌,相比起一卷书籍的记忆量,实在不够看。即是他对书籍熟悉,对叶子牌的顺序生疏,他也不觉得自己会失败。然而,真的开始记忆,他就知道出问题了。

一张一张看过,看到一半时,‘子诚’就觉得前面有些顺序混乱起来,不能确定了。然而说好了只看一遍,刚刚杨宜君读书也是速度很快,只翻一遍。他这里却是不好往前翻的,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记忆。

等到看过,杨宜君捏了叶子牌在手,笑问:“这叶子牌先后花样,公子可以道来了。”

‘子诚’窘迫得脸红,但又避不过,开口答说叶子牌的顺序。但开头还好,后面就全乱了。

最后答不到底,便拱手道:“惭愧惭愧,在下不能了。”

这位‘子诚’是实诚人,领头的那个却不是。见杨宜君先前赢得干脆时还好,只当‘子诚’还能扳回,到时候这一局就是平局。此时见‘子诚’输了,自己这边落后一局,而之后又是对方出题——作为出题人,优势是很大的!都知道永远赢的诀窍就是只比自己擅长的!

一下就急眼了,道:“杨娘子如此倒是不公了,‘子诚’叫杨娘子背诵文章,这尚且是读书人的本功。可是如杨娘子这般,记这叶子牌,又算什么?愚笨而又无用。好比那匠人,技艺出众却无一丝灵气,只好造作制式玩意儿,满是匠气。”

赢都赢了,对方的嘴炮完全不能动摇杨宜君,杨宜君只是笑道:“公子何出此言,本就是比较记性的游戏罢了。一个游戏也要讲究大道理?真要是这般,公子平日也就只好闭门造车、穷经皓首了,又在这里与小女夹缠什么?”

领头那个士子硬着脖子道:“不是这般说,只是想说,这样事就是为难!一副叶子牌,前后无干,怎么记下?杨娘子出此题就是为难,根本无人能做到!”

“无人能做到?”杨宜君挑了挑眉,笑意微露:“这可真是...虽说小女本可以不理会,但想来真不理会的话,公子总有不服。罢了,今日便叫你开开眼界!”

这样说着,她将叶子牌推给了对方:“公子重排这副叶子牌罢。”

杨宜君这样表现,倒是让这领头士子迟疑起来。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,而且他也怀疑杨宜君是在‘诈’他。所以当下他也强自镇定,拿过了叶子牌打乱了顺序。

杨宜君因为对纪录片里的记忆术感兴趣,拿这种蜀中叶子戏试过的,心中早有图谱。此时一副纸牌拿在手上,就算不能像纪录片里的那些记忆大师那样迅速准确,却也像模像样——对没见识过这种表演的人来说,她其实已经很快了。

落在旁人眼里,她就像是在点数一样过了一遍,漫不经心、信心十足。

楼上的高溶眼里已经有了笑意,而一旁的赵祖光则改变了原来的看法...刚刚杨宜君的表现确实出乎意料。杨宜君在他眼中也从耍嘴皮子的花瓶,变成了真有点儿东西的人——事实上,赵祖光一向喜欢温婉柔媚的女子,要千依百顺、体贴入微才好。像这样厉害不饶人,格外张扬的,一直是他所排斥的。

但即使是他,也不得不承认,这个杨家小娘子这一刻绽放出的光彩到达了耀目的程度。

就像旭日东升,就像月下西楼,无论他喜不喜欢,那都是独一无二的美。

杨宜君排完叶子牌,笑意盈盈道:“公子有何见教?”

用图谱记忆下扑克牌的优势在于,不只是从头到尾可以记得很清楚,还在于问到第几张也可以轻松答出。这有点儿像在一本书里插了书签,想找特定的章节的时候就会特别容易。

“两万贯、三百子、九百子、无量数、两文钱......”杨宜君记忆下的叶子牌顺序一点儿不错,对面领头的士子都麻了。

杨宜君这个时候反而没有言语上奚落打击,语气温和道:“如此,这局就是小女先拔头筹了...接下来,是小女出题。”

领头士子虽然察觉到了情形对他们的不利,但也没有一下就服气。他认为他们很可能就是倒霉,就是遇到了一个记忆力前所未有地好的对手!这样的人,虽然从未亲眼见过,但在史书上却是屡见不鲜呢!

简而言之,他们倒霉的地方在于,提出要比试的东西正好是人家最擅长的,实属倒霉。

当下便强自镇定:“既如此、既如此,杨娘子便出题罢。”

杨宜君看向对面领头的士子,笑了笑,一面让人送来笔墨,一面道:“以文会友,就是玩乐事而已,何必如此上纲上线?嗯,小女便出个简单的...比背书还简单。”

“这位杨娘子倒是比想象中的通情达理。”赵祖光赞许地点了点头,他是比较赞赏这样的女子的:“之前见她有些咄咄逼人,想来也是这几个吴国士子出言不逊的缘故...到底是大家族女公子,气度总是有的。”

他和大多数人一样,听到杨宜君这样说,就觉得他这是要给对面一个台阶下。让对方赢一局,自己再看情况或输或赢,如此这局最多也就是平局了。这种情况下,那几个吴国士子只要不是傻的,就会自己提出认输,然后场面和谐,皆大欢喜。

“四郎这般想?”高溶露出有些微妙的神色,不知道为什么,他就是不觉得当初那个敢向自己挥刀,又那样有急智,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的小娘子会是那等‘通情达理之人’。

楼下,杨宜君笑着写下了几行小字,然后递给了对面:“比背书还简单的,当然只有读书了...公子且把这首诗读出来罢。”

“读书不是只要会认字就行了吗?”赵祖光意识到了不对劲,就是给人台阶下也不是这样给的。给台阶下这种事讲究一个风过水无痕,表现的太明显就有些‘刻意’了,那也不美啊。

高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,一下笑了起来:“就知道...那小娘子性子可不好!”

孟钊得罪了她,她就要回以颜色...如今,睚眦必报,意料之中啊!

杨宜君递过去的纸条上写着三行字:

花归去马如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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