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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节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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官白纻钗环散乱地半跪在地上,泪水从眼眶滑落,每一滴落在地上,他都能听见那泪滴撞击到地板地声音。

“陆蓁蓁要回来了,孤要娶她。”

他看见她哭的声音骤然止住,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怔忪与茫然。就是这样了,陆蓁蓁回来,他毕生所有倾慕交予的少年恋人回来。

这个理由,够了吗?

他看见她忽然止住脸上的泪,眼里闪过他从未见过的几缕怨憎。不知为何,他的心中生出几分慌乱。

他看见她抖着肩膀,义无反顾地撞上了那扇冰裂的屏风。

那扇屏风,从中向四周辐射开无数裂纹,宛如冰裂。更奇得是将这些裂纹拆开来,每幅裂纹上都绘着墨色的格式草木花卉,更有湖光山色、寺观浮屠、云烟竹树、深林人家,皆为名家手笔。

他瞧着她撞在那屏风上,有血顺着那上面的一枝墨竹缓缓淌下来。

就这么,离不得他。

官白纻这一撞,好像撞坏了他内里的什么东西。那股子被压制良久的恶意再度去而复返,殷俶游魂似的站在原处,慢慢地合拢掌心。

***

“她自然是没有异议的。”

殷俶放下茶盏,看向高年,长而密的眼睫下,是深沉到看不见任何光亮的眼瞳,“爷只嘱咐你一句,好好待她。”

高年觉得自己这位主子当真是古怪的很。

你要给那令侍寻人家,最常见的该是取来这京都里所有适龄的男子,摘录成册,送去给那姑娘挑拣。

这般武断地将人指给他,瞧这副模样,那边好像还不知情。

他似是急于摆脱那姑娘,又生怕切断得过于干净,只能这么不远不近地吊在身边。不敢靠近,又离不得。真真是古怪到极致。

原本毫无破绽的人,在提及那令侍时,宛如那被撬开嘴的蚌壳,所有的情绪与心思都一览无余,丝毫觑不见方才深藏不露的风采。

这位爷于□□当真是浅白得很。高年想着想着,原本不虞的心思逐渐淡下来,反倒生出几分好笑,甚至还有几分诡异的优越感。

心思再深又如何,遇到了难缠的女人,照样抓瞎。

至于那官令侍,大不了娶回家供着。若是那女子于他无心,高年揣摩着殷俶的神色,觉得那女人十有八九能让这位爷改主意。既然如此,他也不必忧心。

心弦都各自松快下来,二人都颇有默契地沉静下来。却在这时,楼下传来喧哗之声,殷俶唤三思进来打开了帘子。

楼下众人见方才神仙样的人物居然也打帘探看,喧哗调笑之声更加放肆,直叫处在人人堆中的那个姑娘羞红了脸。

她梳了流云髻,其上点缀着珍珠和黄玉攒成的花冠,耳上挂着对玉雕的明月珥,下身穿了件暗黄绣地灯笼锦丝缎裙,臂弯里披着金王拗参针缀的花绢幡,腰间系着钢兰色双环四合如意绦,轻挂着扣合如意堆绣香袋,白皙如青葱的手上戴着点翠变石猫眼手镯,重重裙摆下,探出双绣玉兰花重瓣莲花锦绣的双色芙蓉鞋

女子顺着人群的目光好奇地抬眼去瞧,恰好对上高年与殷俶的眼神。

她生得很美,是一种恬淡娴静、端庄柔和的秀美,眼睛、鼻子、嘴巴,都是生得恰到好处,多一份则少了精致,少一分就会趋于妖冶妩媚。就像那开在宫里的牡丹花,姿容绝艳,却不会在他人赏玩时流于媚俗。

“这位姑娘,莫不就是那位年年在这摘得魁首的陆姑娘了。”

作者有话说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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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 两相疑(六)

碧海楼的五红之争,今日恰好是最后一日,要从那十个出挑的姑娘中选出五个姑娘。陆蓁蓁千里迢迢地从南赴北,就是为了参加这场盛事。

她虽然是陆家的女儿,但是自己的亲爹没有承爵,而是由她的伯父承袭爵位,也就是现在的陆国公。也就是说,她虽然依旧是嫡系,只是分量到底不同。

再加之郑国公到睿宗这一朝,已经是被那位帝王排挤出了权力的中心,整个陆氏生生被赶回南都的老家、彻底放逐。

陆蓁蓁为了自己的婚嫁,这五红是无论如何都要争抢的,哪怕她已经与一位皇子定下婚约。

何况,她此次入京,还有更为紧要的事务,离京前伯父修书到南都中的信件内容,也再度浮现于眼前。

他在信中,谈及殷俶已然开始动作争夺东宫之位。伯父要她务必在他入主东宫前嫁予殷俶,一是要给她争来些许殷俶的怜惜和爱重,二来,郑国公似乎笃定了殷俶是未来的东宫之主,所以一改往日对这婚事的暧昧态度,急着向殷俶表明陆氏一族的决心。

陆蓁蓁夺过五红后,就要依照国公的安排,去宫中陪姑姑淑妃小住些时日。在这些日子里,她便要与殷俶,将婚约之事彻底落实、商定吉日。

她抱着琴的五指微微发青,念及方才惊鸿一瞥的人,素来平稳的心湖也难得地泛起些许涟漪。

叔远他似乎,生得更好看了。

这样丰神俊朗的男子,会是她的夫君。原本只是六分要争头彩的心思,此刻也隐隐涨到九分。

“姑娘,该您上去了。”

贴身丫头白芷推了推她的肩膀,唤回陆蓁蓁的神智。她定下神,将琴囊打开,在瞧见琴的瞬间,眼神暗沉下去。

她最心爱的这把伏羲式的“吟风”,六七弦已然断裂。冰蚕丝制成的琴弦此刻蜷曲到左端、一片狼藉。她指尖拈起那琴弦细看,冰蚕丝本就韧性极强,且她才换新弦不久,这分明是有人故意使坏。

“姑娘,您得上台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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