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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8节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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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次在秋日宴上他争一口意气,对谢澜无礼,当着姜鸾的面大放厥词,被姜鸾喊人拖了下去,顾六郎当众丢光了颜面,回家后便闭门不出。

这回在御前重新见了面,顾六郎大礼拜下,以君臣礼规规矩矩地拜谒了皇帝和姜鸾,口称‘谢罪’,并不多说废话,垂目倒退着出去了。

端庆帝对着小舅子的背影,“看起来是稳重多了。”

姜鸾摇头,“他只对二兄和我行礼,看了眼二姊,跳过去了!堂堂一国公主难道受不得他的礼?二嫂,你得好好教教六郎。”

端庆帝对这位半瓶子水晃荡的小舅子印象其实一般,纯粹是看在发妻的面子上打圆场。

“至少把话说开了,阿鸾原谅了六郎的无心之失,叫六郎不必再躲在家里不敢出门见人。彼此都是亲戚,除夕宴把六郎也叫来吧。”

顾娘娘温婉地应下了。

虎儿还在咿咿呀呀地抱着拨浪鼓啃,端庆帝逗着儿子玩儿一阵,露出思考的表情。

姜鸾是了解她二兄的。富贵堆里养大的闲散王爷,就算登了基,旧日的积习哪容易除尽。看他表情就知道,心里指不定在想什么八卦事。

果然,下面听姜鹤望说,“说起来,宗正卿家里的老大,姜三郎,比朕年纪还大吧?至今没娶亲,没儿子,哈哈!”

懿和公主忍着笑,姜鸾翻了个白眼。

前世里姜三郎也是一把年纪才被家里硬逼着娶了亲,没想到婚后四年抱了仨,两儿一女,是她京城里最亲近的几个小侄儿小侄女。

姜鹤望忽然又若有所思,“哎,还有一个。裴中书,年纪比姜三郎还大吧?”他不很确定地问,“从没见他身边跟着女眷。是不是也没成亲?还是在河东成亲了,女眷没带进京里?”

旁边随侍的内宦笑道,“裴中书没成亲。据说是父丧未满三年,在守孝。”

“哦。”姜鹤望点点头,“他年纪不小了。”

跟身边的顾娘娘商量着,“裴中书二十大几的,族里怎的没人给他张罗婚事 ?要不要朕给他在京城里相看个美貌世家女,赐个婚?”

顾娘娘迟疑着,“赐婚是头等大事,不如把裴中书召进宫来,当面问问……”

姜鹤望连连摆手,“我们自家人私底下说几句闲话还行,当着裴中书的面,朕不太敢提他的私事。哎?”

他突然想起来,“阿鸾,你不是和裴中书议了舅甥亲戚的吗?要不然你替朕走一趟,私下里问问?”

姜鸾拿衣袖镶着的毛边逗弄着虎儿,头也不抬,

“二兄有这个意思,自己问去,我可不趟这趟浑水。”

姜鹤望时而昏睡时而清醒,很多事都模糊了。他疑惑地问:

“怎么了?记得你们秋日宴上是闹得不大痛快,难不成一直闹到现在?可还是为了那卢四郎的事?”

姜鸾赶紧把话头堵上,“没有的事,最近不吵了。”

她二兄碎嘴起来,汹涌的好奇心也不是好应付的,最后还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挡住了他的问话,姜鸾跟二姊赶紧起身告退。

懿和公主笑了一会儿,又幽幽地叹了口气,“刚才仿佛又是二兄还没有开府,我们三个在宫里过年守岁时候闲聊的模样了。才几年过去,物是人非呀。”声音里有些伤感。

姜鸾握住了二姊柔软的手心,“日子会越来越好的。”

“嗯。”姜双鹭反手握住妹妹的手,两人并肩走出十几步,姜双鹭掩不住好奇心,悄声问,“裴小舅果然还没娶亲?他过年都要二十六了!”

“二十六怎么了?”姜鸾想起了前世的遥远记忆,哼了声,“有的人啊,就是劳碌命。别说二十六,三十了还娶不上老婆呢。逢年过节只能跟家里一堆侄子侄女过。”

姜双鹭又好气又好笑,“都快过年了,嘴里净没好话。好端端的咒人家三十岁娶不上亲。”她怀疑地问,“你们真不吵了?听起来不像。”

姜鸾笑了笑,“真不吵了。”

人都避着不见面,当然不会吵了。

新年就在眼前,谁都不想大过年的招惹不好的兆头,腊月里彼此见面都客客气气的,再大的仇怨都暂放下。她前两天去临风殿碰见了守庭院的吕吉祥,对着吕吉祥都还笑了下。

只除了一个人,仿佛绕了一大圈,又回到了起点——

姜鸾在宫里偶尔遇见裴显时,两人又不说话了了。

不,还是有点不一样的。

如果说之前八九月里是姜鸾单方面不肯搭理裴显,如今情势变得更诡异,变成两边互相不搭理了。

文镜如今有机密军务在身,半个月不在东宫。东宫属臣跟着姜鸾最久的要算淳于闲。

淳于闲看在眼里,心里忍了好几天,最后还是找个无人的机会悄悄问姜鸾,

“殿下和裴中书……可是十二月初三出城那次争执的缘故?如果殿下需要臣属代为传话,居中转圜的话……”

姜鸾正在校场里练开弓。

她最大的问题确实是腕力,十斤重的铁护腕在她身上挂着的头几天,别说开弓了,她连举筷子吃饭都费足力气。有天夜里起身,迷迷糊糊一个翻身,直接被手腕上的重量带得跌下了床。

戴了半个月,情况好转了不少。最近几天没刚开始时的混乱,她确确实实地感觉到,手腕子似乎是比从前力气大了些。

她今天卸了铁护腕,试着开弓。

往常使尽全力只能开一半的软弓,居然被她摇摇晃晃拉开了大半,可见进步十分明显。

姜鸾扔了长弓,摸了摸自己绷紧的肩胛和上臂,心里想,再这么练下去三五年,宫里精细娇养出的一身雪白软肉,迟早变成军里壮汉们身上的腱子肉。

她自己抿着嘴乐了一阵,正好淳于闲看她心情似乎不错,过来问她的意思,要不要替她转圜。

“不必。”姜鸾一口回绝,重新把铁护腕往自己纤细的腕上套,细牛筋绳勒到最紧。

“这回是裴中书硬找我的麻烦。我都没说什么,他非要拿难听的话刺我。刺得我不开心了,他就开心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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