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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节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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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母亲这么快就想着良妾的事,应当不是仅仅为了子嗣,不过是因为良妾同样可以抬为平妻,到时候又可为氏族姻亲铺路,多有助力。”

谢容珏顿了顿,“当初让我娶公主殿下的是母亲,现在反悔的,倒也同样是母亲。”

“我又何尝想过让你娶公主?若不是圣上的圣旨突然下来,我也从未想过这桩荒唐的婚事会落在你的身上!京中这么多少年有为的世家子弟圣上不选,偏偏选中了你,谁不知晓这桩婚事分明就是个赔钱的买卖。”

“你以为我不想选那些对你仕途多有裨益的世家女,不过是因为皇命难违,现在圣上宾天,我自然是要为你的未来多做打算!”

……

沈初姒站在房门外,怀中的和离书贴着她的衣衫,上面的笔墨的味道甚至还没有完全消散,现在就着雪后的清冽气息,就这么一一飘散到她的脑海之中。

她喉间的涩意周而复始,她其实早就料想到了父皇一旦驾崩,自己的处境到底会有多么窘迫,却没有想到,不过短短一个时辰,之前小心谨慎前来讨好自己的崔绣莹霎时间就变了嘴脸。

其实盛京一直都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僚场,这里皇室和官僚虚与委蛇,权利倾轧从来都不在少数。

姻亲往来大多看中背后的氏族和利益,只是从前的沈兆将她保护得太好,所有人都知道她身后是整个盛京最为尊贵的人,所以她从来都不曾见到这些。

很多人即便是并不喜欢她,最多也只是疏离的,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直白而不加掩饰的算计。

这都源于之前她是圣上宠爱的公主,而现在,她的依仗已经没有了。

沈初姒站在原地,蒲双也在门外听到了刚刚崔绣莹所说的一切,她几乎也不敢相信自己到底是听到了什么,圣上才不过刚刚驾崩,谁能想到镇国公夫人就已经盘算起为世子纳妾的事情了。

她一个奴婢听着尚且伤心,更不要说是听到这些话的殿下了。

蒲双撑着伞的手轻微动了一下,艰涩地低声开口:“……殿下。”

却也只是这么唤了一句,就再也说不出口什么其他的话。

沈初姒的眼睫只是垂着,往日亮得犹如珀石般的瞳仁被挡得一干二净,或许是因为刚刚流过眼泪,所以眼尾洇着红,除此以外就再也看不出来是什么情绪。

这门其实并未上锁,只是阖着,沈初姒的手指在门上碰了碰,只是一推,木板门就吱呀一声从外推开了。

很难说清当时崔绣莹到底是什么样的神情,常年的养尊处优让她的仪态时常能保持得很好,但是现在看到沈初姒出现在门外的时候,她却难得的失态了。

片刻的惊诧之后,面上的神情就霎时间变得复杂难言。

她也没有想到,自己刚刚的一番话,会被沈初姒听到。

虽然现在的她其实听到也无妨,毕竟这天底下唯一能为她撑腰的先皇已经故去,即将登基的太子和这位公主殿下也从来都不亲厚,即便是受了委屈也不会为了一个落魄公主得罪镇国公府这样的氏族。

这样的事情,这位公主殿下早就应当自己猜想到的。

这么想着,崔绣莹脸上就难免少了一点儿错愕,反而显出几分理所当然来。

人世间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,即便是自己今日不说,这位殿下日后也总该是明白这个道理的。

谢容珏则是和沈初姒成亲后第一次见他一样,坐在檀木椅上,看到沈初姒进来,面上也并无一分诧异,只是略微抬了抬眼睫,恰好和她对上视线。

也只是一眼,很快就错开视线。

“镇国公夫人不必如此大费周折,”沈初姒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之前写好的那份和离书,“既然是想要世子重新觅得良人,我没有不允的道理。今日往后,我就与世子和离,如此也免得夫人这般种种思虑,劳神伤身。”

她的声音字字清晰,丝毫都没有哭腔的痕迹,好像之前那个在院中垂泪的人,并不是她。

蒲双站在沈初姒身后,却又比谁都要心疼,公主殿下幼时就是被圣上捧在手心之中长大的,又何曾受到这样的委屈,现在知晓她孤苦无依,婆母仗势欺人,即便是身上背着丧父之悲,却又要说着和离的事情。

这桩婚事,原本还是殿下自己心甘情愿的。

沈初姒将和离书递到了谢容珏的面前,轻声道:“从今往后,就是与世子夫妻情分断尽,再无往来了。”

这件事分明是谢容珏自己所求,可是他却也没有想过,今日会是圣上驾崩之日。

刚刚崔绣莹说的话到底是有多么不留情面,他自己也都明白,若自己当真收下这和离书,今日沈初姒就要自己独自前往宫闺,圣上才驾崩就和离,这样的境况,又要面对多少背地里的讥诮和嘲弄。

谢容珏生来薄情,很少会为别人考虑,可是他分明见得沈初姒的眼尾带着一点儿红,像是刚刚哭过。

他没有接,“殿下可想好了?今日——”

“和离既然是世子所愿,”沈初姒轻声打断,“那我如当日所言,成全世子。”

“愿世子今后所求,一一得偿所愿。”

她的声音很轻,却很执拗,有点儿像是她当初说,愿意相信他的时候一样。

是啊,这分明是他自己所求。

作者有话说:

今天白天还有更新!

狗子日后后悔到哐哐撞大树!!恨不得把那个时候的自己打到地上扣都扣不下来tvt

人世间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——化用自《六韬引谚》

第23章

谢容珏看着沈初姒站在原地, 她身上的大氅还沾着一点儿刚刚赶过来的雪粒。

他所在的屋中从来都不点暖炉,而沈初姒分明生得如此纤弱,却背脊挺直, 垂着瞳仁将和离书递给他。

指尖轻碰在宣纸之上, 未染丹蔻,大概是畏寒, 所以泛着一点儿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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