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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4节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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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算是吧。”看到她总算起了点谈兴,他将这锦盒又递进来一分,“方才从他那里抢来的,此等男子不忠不义,值得这一遭。”

楚姜抬眉,看他说起不忠不义时那一脸的凛然正气,带着丝笑,一字一顿道:“是乃天下男子,不忠不义者多矣,今日是他,明日是谁?”

“明日应当也是他,他还托了廉叔从东莱给他带回了一盒海珠,一颗足有半两重,九娘若喜欢,改日我再去要来。”

楚姜被他哄着,气性莫名下去了些,忍住笑嗔道:“怕又是师兄抢来的赃物,我才不稀罕要。”

方晏听她话音带笑,知道她气消了些,便当着她将那锦盒打开,取出那素纱来,置在两人之间。

昏烛光色浅,楚姜透着纱,竟能看见他眼睛里的烛火色,终是伸手摸了摸那纱,“我要是拿了这个做衣裳,岂不是也做了强梁?”

他将素纱搁在她手上,声音清朗道:“若是九娘以为不好,有人追究起来,便送我出去抵罪好了。”

楚姜见他脸色,也笑了笑,“真有那天,我可不会舍不得,我与师兄,相识不及一载光阴,便受美色相惑,言语相骗。”

方晏长叹,知她要兴师问罪了,从怀中拿出那只匣子来,又递给了她,“九娘,我绝不会欺你。”

楚姜一笑,不但素纱不收,匣子也不收,全塞回他怀中去,眼神十分决绝,“昨日江上,师兄可知?”

他静静看着她,似乎自己要是一个字说不对,便要被她弃了。

看着她越来越难过的眼神,他叹道:“不会有人伤及你与楚氏诸人。”

她神情有些哀伤,似是对他失望至极,“可是一旦太子殿下受伤,我六哥便会被问责,若是再不好,我父亲、三哥皆不得好,这不是牵连吗?”

“太子不……”他止了声,看她神情里那点愁色尽去,忽轻笑道:“九娘,这是你欺我啊!”

既已经从他口中得出结果来,楚姜也不再作伪,太子不会有伤,他们的目的便不是刺杀太子,而是……

想着她便将那纱从他怀中取过,对着灯色细细欣赏道:“倒是不一般,我夏日里正缺这样一副帐子,这叫叠山素纱么?”

方晏被她套了话,不怒反笑,撑手进了窗中,一步步逼近她,直至她眼前只有他灰青的袍子,触目只是他的胸膛。

“九娘,你欺我。”他委屈地低喃道。

他从林木中穿身而来,周身尽是草木的鲜润之气,楚姜被他逼在怀里,仰头不甘示弱地与他对视,“师兄不也欺我么?”

她伸出手指点着他的肩,“我父亲辅佐太子,却因为师兄从中作梗,令他不得不娶了我继母,我继母人很好,可是我不喜欢顾氏,顾氏叫我不高兴了,这是不是师兄欺我呢?”

他抓住她的手,点头道:“是我的错。”

“师兄惹了虞巽卿,令他无缘无故要杀我,这是不是师兄欺我?”

她的手被抓住了,还在他掌心不安分地动了动,与若有若无的杜衡香一同作乱,搅乱他的神志。

他想方才楚姜的话真是颠倒黑白,分明是她美色相惑。

“我在江上见到贼人作乱,师兄知情却未告诉我,这是不是师兄欺我?”

他喉结动了动,呼吸微促,“是。”

“我从来不知师兄在何处,师兄却想来就来,这是不是……”

她眼中有了一丝水汽,看得他心中一疼,弯身与她额头相触,拍着她的背安慰道:“都是我的错,是我欺你,是我不对。”

她声音渐渐委屈,揪着他的衣襟道:“师兄,方才你敲了窗,我让你等的那一刻钟,你有没有想到,一日百刻,我若在哪一刻想见你,要花上一个时辰的功夫去想如何才能见到你,满天下没有一个儿郎值得我如此,可我为了师兄,却至如此境地,师兄,如此之你我,如何长久?”

她眸中的水意,仿若要将他拖进沼泽里,他无声叹息,将她揽在怀中,“往后我每去他处,必令你得知。”

她并不满意,手依旧紧紧揪着他的衣襟,反身仰望着他,“可你若与东宫为敌,便是与我父亲为敌,有人碍我父亲,便是我的仇敌。师兄,我说过的,你若碍我亲族,我不会手软。”

他轻轻拉开她的手,摇头道:“我不帮任何人,也不会伤害你的亲人、友人。”

“可昨日江中,作何解释?”

“非受我命,我亦不会阻拦,知道你在船上,我叫了几人潜入其中,是为护你周全。”

她从他怀中抽身,手里握着素纱,仿佛对他的回答很满意,“若如此,我也不会逼问师兄他们是受何人之命。”

他笑问:“为何不问?”

她噙了笑,低眉抚着素纱,“我知道是谁。”

“是谁?”

“是魏王吗?”

他唇角微弯,“为何不猜是梁王?”

“本来我不确定,听到师兄这么问,便八九不离十了。”她移步去到案前,寻了一把裁纸的小刀,慢慢地给那素纱开着口子。

“其中或有梁王手笔,但是追查出来的,一定是魏王。只是有人透了信给梁王,让他笃定那些贼人不会伤及太子性命,才有了他勇救东宫的举动,也借此叫世人知晓他爱护手足,忠诚东宫。我猜透信给他的,便是师兄了。”

方晏跟在她身后,在她执起刀时小心护着她,闻言便在她耳后道:“为何是我?”

“我不知师兄是与梁王、魏王哪一位有来往,可是太子初南来时,是虞氏带头不服,后来才知道了他暗自送了黄金美人前往长安,师兄又向我承认过其中有你手笔,我非愚钝,也该猜到你与他们中的一位有交易了,如今看来,还不止一位。”

方晏的手按在她的手背上,昏烛之下,气氛有些旖旎,他拿捏着她的手,一点点划开那素纱。

她却拿捏着他的心,每出口一字,成了句,浮在杜衡与草木的香气中,分明句句轻快,却似雷霆万钧。

“那么,九娘要弃我了?”

“我不弃。”楚姜反身,将裁成两半的素纱比在他袍子里的单衣上,那一角被他撕开来挡脸了。

她捧着那方衣角,面色忧愁,像是个满心只有丈夫的妇人,正在为即将要出远门的夫君缝补衣衫,只是嘴里的话又像是刀子一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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