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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节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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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嗯,她买来没穿过。”

柜子里周期然的鞋子占了一半,拖鞋都有四五双。 “这怎么好意思啊。”周栗刚说完,下一秒就脱掉自己的鞋子,换上粉红拖鞋,大大方方踩在了周孟航家的瓷白地砖上。

周孟航:“......”

吴淑萍招呼她吃水果,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青提,清脆可口。周栗也没推脱,喜滋滋地接了道谢,坐在沙发上吃,等着周孟航去楼上给她拿清凉贴。

“小栗是上个月刚回来吗?”吴淑萍拉着她闲聊。

“上上个月,已经回来两个月了。”

“这样啊,你回来也好,还可以帮帮你妈妈。”大抵中国父母都有这样的毛病,无论说什么话题,都会回归到自家孩子身上,顺带数落几句,“哪像我们家那臭小子,回来半年了,还整天无所事事。”

站在楼梯转角的周孟航:“......”

整天无所事事的周栗:“......”

饭菜是别家的香,孩子也是别家的好。

周孟航不愿一个人被数落,硬要拉上周栗垫背。“她也整天没事做,你看,现在饭点,饭馆肯定人多,她在这陪你吃水果。”

说着把清凉贴递给周栗。

周栗恨不得贴他眼睛里,让他“清凉一夏”。

吴淑萍连忙伸手打他,转头让周栗别听他的,一手接过拿过周栗手上的东西,撕开包装后帮她擦了擦太阳穴和脖颈,最后印在她额头上。吴淑萍接着挖苦周孟航:“你好意思说人家,哪个网约车司机天天睡到十二点才醒的?白天说晒,晚上说困。”

骂完周孟航,又对周栗关切道:“小栗是身体不舒服吗?热的?川禾这天气确实热,北方应该很凉快吧。”

周栗偷偷朝周孟航做鬼脸,乖乖回答吴淑萍的话:“对,不太耐热,经常这样,热起来就犯头疼。”

变脸比翻书还快。

周孟航斜眼瞧她。

一直都这样,周栗是沿湾村鼎鼎有名的“别人家的小孩”,她从小就招长辈疼,性格开朗,嘴巴又甜,有她在的地方,长辈们总要拿她跟自家小孩作比较。

周孟航对此深受其害,尤其是初中跟她成了同班同学后,吴淑萍的口头禅从“你这个小王八蛋”变成了“你看看你忠仁叔家的周栗”,重复的话,周孟航听了三年。

但他在逆反心理最严重的时候,也没有讨厌过周栗。前一天挨骂完,第二天到学校看她一脸笑眯眯的样子,就生气不起来了。

明明成绩好得不行,却从来没嫌弃过他成绩烂,课间悄悄过来跟他分享在小卖铺尝过的新辣条,他只吃了一片,她就要他赔偿三包,因为她说朋友就是要分享的——“我第一次吃就分享给你了,既然你也觉得好吃,那是不是要多跟我分享,这样才公平?”

诸如此类的话,周栗说过很多,很赖皮,很不讲理,又很理所当然。她人缘好得离谱,又有“学霸光芒”的加成,大家都觉得她说的话有道理,对她的流氓行径不反感不说,还很乐于跟她分享。

“土匪”周栗虽然是“土匪”,却是个高朋满座的“土匪”。

清凉贴牢牢贴在周栗脑门,她没急着走,还呆在周孟航家客厅里陪吴淑萍看电视。直到周孟航终于在母亲的念叨下要出门了,周栗才跟在周孟航身后离开。正好蹭他的车,不用忍受阳光曝晒。

今天太阳烈得出奇,像一只会滚的火球,晃得人睁不开眼。周栗刚刚过来,只是走了这么几步路,已经热得慌了。

天露异象,必有大事,这是沿海人民熟悉的台风的预兆。

上了车,周孟航问周栗:“去不去看台风?”

这句话似曾相识,两天前周孟航才说过,周栗一听,眼睛亮起来:“去!”

于是一个准备去跑单的司机和一个准备去洗碗的洗碗妹,最后决定出发去海边。时间还早着,出发前周栗强制要求回家换一身衣服——她身上还穿着睡衣,和一双快脏成黑色的白色人字拖,实在是不怎么酷。

做这么酷的事当然要穿得酷啦!

周栗回家两个月,别的不知道,倒是被林清女士喂胖了不少,去年夏天买的紧身裤现在需要很费劲才能提上来了,扣扣子也是个难题,周栗连着克服两大难关,上身换上宽松的衬衫,踩着已经积灰的黑色靴子出了门。

她坐上副驾,用纸巾擦着靴子上的灰,周孟航评价她:“人模人样。”

周栗摇身一变成了大美女,心情好,也不跟他计较。她还喷了香水,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盖过了周孟航身上剩余不多的柠檬香。

车开了不到半小时来到海边,台风还没来,海边已经狂风阵阵了。停好车,两人先去订酒店,周孟航要了一间海景房,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,周栗进了房间,才想起来问:“怎么就订了一间房?”

周孟航把窗帘拉开,他们住的楼层低,海浪像被他大手一挥拍到了眼前,很近又很远,还能听到窗外的风声。周孟航支起支架,取出相机,回答她的问题:“我们是来看海的,不是来睡觉的。”

“......”好吧,言之有理。但把话说得这么欠揍,周栗又牙痒痒了。

“嘘。”周孟航伸出一指,支在唇边,及时让她噤声,两人一同看向窗外。

只是一会儿的时间,潮水已经漫过一半的沙滩,周栗感觉自己踩在了海的中央。她看得入了神,一时忘了跟他吵嘴。

川禾是一座沿海城市,和青州、从城相连,川禾夹在中间。周栗在小时候还见识过川禾的大台风,长大后倒是没怎么见过了。

台风眼不在川禾,每回来势汹汹,风刮得像要把整座城市掀起,最后却是虚晃一枪,疾风从青州过来,匆匆掠过川禾就到了从城。

台风往往先在海平面上形成,再登陆到陆地,周孟航提前打开了相机录制。不久后开始下雨,风渐大,望不到头的沙滩上见不到一个人影。周栗站在窗前,还能听到外面的喇叭声,在播放台风预警,告诫大家不要出门,沿海的商铺也早早闭店了。

这还是周栗第一次见到海边台风天的样子。

后来风大到看不清海面了,海与天渐渐相接,海面上的浪作分界线。浪起得很高,又落成数不清的漩涡,拂起岸边的沙尘,四周白茫茫得仿佛置身于北方的雪地里。

好像世界末日——虽然他们都不知道世界末日应该是什么样子。

只是眼前暴戾而荒芜,好似触碰不到边界——天与地的界限在何处?海岸线又在哪里?他们身处云层还是海洋?

周栗站在原地没有动,周孟航也没有动。他的眼睛甚至一眨不眨,好像害怕错过任何一滴玻璃窗上的雨珠。

天黑了,房间里突然断电。

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发出第一声呼叫,周栗余光看到身边人的肩膀松懈下来。不知不觉站了太久,身体因为长久维持一个站姿而发僵,两人几乎是同时脱力,瘫坐到了身后的大床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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