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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凉意来。
转身逃也似朝禁内奔去。
他凭着年老资历,获中常侍之衔,与曹舒同样头戴貂蝉华冠,平日稳重似对潭老木,今日却跑掉了貂毛尚不自知。
寻到几个共谋,在暗处筹谋。
一合计,皇后来意昭彰,正为控制御前,控制太子而来。
若叫她掌控了御前,则大事休矣——众人如临大敌,双股站站。
便有一个小黄门说:“‘刘司命’不是很能耐,吹嘘有他坐镇,北辰无邪祟敢侵,平日欺压我等,逢见真神又漏了陷?”
“刘司命”便是说的羽林中郎将刘凤之,此人深得圣宠,神鬼不认,黄白不侵。一柄刀往禁中一立,说是天王老子也要伏首。他煞气极重,这两日已斩了数人,这才震慑住御前,不至有动乱。因其掌控生死,被内监将司掌生死的大司命与他作了骇称。
正当内监等怨他空有其表时,一人奔来传讯:“动了,集百士,持刀斧。”
内监等皆为之精神一振。
此时,那道由刀斧和箭弩、坚甲组成的铁壁像一刀冷森森的刀,横在行道之上,斫断皇后靠近明光殿的前路。
刘凤之身披坚甲,手持出鞘利刀,狰狞面上疤痕累累,竖立当中,似一樽铁人。
唰唰一片响,是铁甲锐士集结成阵,尽皆拔刀出鞘。
嗡嗡阵阵声吟,是稍远处、望楼上□□手就位,控弦,满弓。
日贯长虹,所有利器都毫不避讳的直指孤身一人的皇后。
刘凤之道:“殿下留步,今日不宜出行,宜早旋归。”
朱晏亭遇到这样刀箭白刃相对的场面尚是头一遭,她静默停足,抓着裙角的手松开,眼目微低:“羽林中郎将刘凤之?”
“正是臣。”刘凤之不执礼,也不下拜,昂然立于铁军正中:“叫殿下见笑了,殿下刚才吓唬的,是几个刚入朝的郎官,还是奶娃娃,没见过阵仗。只能使之看门,竟也任过于才。臣会将他们军法处置。有臣在,御前滴水不漏,还请殿下安心。”
朱晏亭稍稍抬头,汗水顺着颈窝往衣内流,她眼皮被汗水蛰红,不远处明光殿雕绘天地泰一诸神的巨大朱门模糊在视线里。
她冷冷前视,言简意赅:“让开。”
“臣不受皇后金印之辖制。”刘凤之道:“桂宫禁地,众目睽睽,殿下已犯下强闯禁中之罪,罪同谋逆,当夷三族,仅太子可免。臣不必回禀陛下,此刻便能软禁殿下,再使人缉拿朱氏满门。臣冒死谏言,授人如此把柄,自取灭亡,非国母之为。”
朱晏亭道:“你若是忠君不二之臣,为何此刻还不将孤拿下?”
“若不是为了太子殿下,此刻臣已经以下犯上了。”
“说得忠义昭昭,还不是作二想,冠冕之人,其无后乎?”
朱晏亭视线一一扫过尖刀、大戟、弓弦、利剑,一丝嘲讽的笑绽于颊侧。“孤观你甲士三百,如见蜡像,如见木雕。刘凤之,孤就问你一句话,近日我执意向前,你敢近身吗?你敢杀了孤吗?”
刘凤之沉默不言,骄阳宣泄,一片空旷寂静。
朱晏亭嘴边噙笑,认认真真打量他。
刘凤之表情有了松动,唯有丝缕,像裂纹生于黝铁。
他长长叹了口气,喟问:“殿下,你疯了吗?”
朱晏亭将手中金红交加的金印展露出来,印上血迹被她手心的汗水打湿了,晕开一片。
“孤已付此身为赌。今日我必入此门,倘不得生入,便由你等为殉,扶我灵驾入。此赌若何?”
刘凤之在看到那颗本应该在皇帝案头的金印时浑身皆是一颤。
汗水流过他疤痕扭曲的脸。这位老将历经两朝,临百万之军且不惧,能生刃百人,却在这波兰诡谲的桂宫之中,面对孤身来付的皇后,感到一丝幽幽袭入骨间的惧意。
非惧其势,乃惧其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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