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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行怪异,难察所图,若行军时,这样的怪笔必有伏兵在后,可望楼上负责眺望的军士风平浪静。

来者不过一弱质女流,一卫士即可制之。

可她却是手执金印的皇后。

没有人不害怕孤注一掷、却全然摸不清意图的对手。

他在这一刻,毫不怀疑朱晏亭存了与他共死之心。

赌他有没有她豁得出去。

答案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分明:如若刘凤之当真豁得出去,就不会列阵布兵,虚张声势,意图吓退她。

朱晏亭明显也对此心知肚明,笑意盈睫:“我观君相贵,君来日可期也。”

这句诛心之言彻底摧毁了刘凤之的心防,只有他知道皇帝伤得有多重。

她在利用只有他们二人知道的消息,对他下暗语。

她笑意嫣然,仿佛全然不关心皇帝伤势,只用它威逼利诱来者。

刘凤之感到齿冷的同时,也不免想到后路。

此时此刻,她不需要后路。

他需要。

好像沉默了几个呼吸,又像是过去了很久,日照的铠甲都烫了,流光似片片落雪。刘凤之不知历经几个回合天人交战,汗湿重甲,僵如石铸。

朱晏亭绕过了他。

刘凤之抬起手,背后隐伏的甲士撤走,望楼上□□也收了去。窄窄一道现于中央。

“将军还需知晓,未央为我室,上林为我苑。我入户启门,不必问任何人。”朱晏亭笑着说:“我记你一功。”

刘凤之没有转身,没有动弹。

好像抬手下令让道的动作耗费了太多气力。

“殿下究竟为何而来?”

朱晏亭诚诚恳恳说;“我不知道。”

刘凤之似闻疯语,他守在此,这些天已看了太多这些诸侯王孙、肱骨重臣的试探把戏,有诬陷御前有人造反的、有长跪在禁中外的、有砸千金买通奴仆的,每日成百上千的微小动荡皆在眼皮底下。

“总不过汲汲营营,羁縻自缚。”刘凤之喃喃自语。

朱晏亭手置铺首上,不等她推,两个宫娥上来为她推开了门。

一道明光阑珊,照进殿内。

朱晏亭有言未尽,头仍然转向刘凤之的方向,神情怅惘,努力思索着什么,最终只是释然的微微一笑。

“诚如卿言。”

……

朱晏亭进入中殿时,汗水已湿透重衣,穿堂之风钻入背脊里,贴背发凉。

太医令和曹舒等都在偏殿,她未去看,直向后殿最深处。

白烟浮似云,黻绣低如络,焚香消沉,血味上浮。龙床帷幔深深,光也照不进。

朱晏亭穿过一重一重遮障,脚步渐疾,直直往里走。

她看见似有宫娥还想来拦,抬起手自己扯落发顶串白珠桂枝金胜,扔到足底,珠子断坠一地,拔下尖锐簪子掷开,一头乌云散落。再弃了臂钏、玉镯、指环,甲套,金玉击砖石,锦绣流坠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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