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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晚,李稚见到了谢珩所说的那位表亲,他原以为谢家的亲戚都是达官贵族,来去必有大排场,然而在谢府门口看见那人时他却很意外,青年披着一身雪,牵着一匹黑骊,抬手摘下了黑色的兜帽,那双桃花眼清明漂亮,抬眼时仿佛生出潋滟的光,但仍掩饰不住的风尘仆仆后的疲倦,能看出他应该是赶了很久的路。

年龄、气质、长相,加之上午谢珩说的话,李稚一下子就猜出了这个人的身份,桓家大公子桓礼。令他有些意外的是,这个人实在是长得很漂亮,李稚很难具体用某个词汇形容出眼前这个人给他的感觉,这是一种利落、飒然、直击人心的漂亮,并不阴柔,也不阳刚,非常独特,盯着人时有点轻浮、有点漫不经心。

他站在雪里一抬眼睛,简直全世界的人都会去爱他。听闻谯洲桓氏出美人,谢珩的母亲桓郗便是一例,可惜年纪轻轻香消玉殒,只留下一段曾经沧海难为水的传说,要说这世上的传说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,直到看见眼前的桓礼,李稚好像才隐约懂了些。

桓礼看见谢珩时,抬手打了个招呼,他没说什么,谢珩却是一眼就看明白了,当日他私心希望谢灵玉能够放下前尘往事,于是写了那封信寄给桓礼,如今只看桓礼的神色就能知道,到底是没有结果。

算了,世上的事情终究无法强求。

第42章

湖心亭中,竹帘放了下来,红泥火炉中烧着乌银炭,木案上布好了菜肴,徐立春早早命人从窖中取了酒出来,这几坛子酒还是两年前谢珩路过寒天观时带回来的,刚倒出来时昏黄浑浊,用细密的铜雀铜斗漏一滤,即刻变得清澈起来。

桓礼与谢珩对面而坐,他看上去除了些许疲倦,倒是也称不上苦大仇深,因为常年脸上带笑,一开口仍是下意识笑着的,他打量了一圈四周道:“怎么不见裴鹤啊?”

谢珩道:“去豫州办事了。”

“这样啊。”桓礼收回视线,重新看向谢珩,“你的书信我收到了,婚约那事就按着你信上说的办吧。”

谢珩问道:“她走了?”

桓礼点了下头,“我送她到了绵江,她乘船回去了,临行前让我不用送了,我也不好再继续跟着她,就只能送到这里了。”他说话间随手将叠着的袖口展开,“怎么盛京也在下雪啊?我来去路上跑了半个月,这雪就没停过,我都要怀疑它是不是追着我下的。”

“前两日停了一阵子,昨晚重新开始下的。”

桓礼一听顿时无语凝噎,笑道:“还真是追着我下的。”

桓礼抬头看向这改了格局后的湖心亭,竹帘外飞雪连天,像极了飘絮,“这个冬天真是不寻常,雪这么大,断断续续下了好几个月,难怪她说很多年没见过这么漫长的冬日了。”他说完思索了一会儿,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,笑了下。

谢珩手动了下,盛着清酒的杯子被推了过去,在光洁如镜的桌案上划过一道。

相较于常年隐居的谢灵玉,谢珩反倒对桓礼更熟悉些,他很早就知道桓礼对谢灵玉有情,或许比桓礼自己察觉得还要早。

那年秋天,少年桓礼来盛京述职,顺道来清凉台拜访谢照,谢照虽然对谢灵玉不闻不问,但对于桓家照顾谢灵玉的事情却心知肚明,他接见桓礼时,莫名沉默良久,忽然说起了桓郗在世时的一件事,当初桓郗怀孕后,两家闲谈中约定好将来生下的孩子仍要结为姻亲,可惜桓家一直没有孩子出生,等到桓礼出世,谢灵玉已经十二岁,此事也不了了之,若是桓礼能够早两年出生,两个孩子本该是一对。

那是自谢灵玉离家之后,谢照第一次提到这个女儿以及她的婚姻,也是唯一一次流露出些许的后悔与仁慈。在当时,除了谢珩外,没人注意到少年桓礼的表情,他像是被某种从未设想过的画面给击中了,握着手中的杯盏很久没动,眼神忽然闪烁了两下,之后谢照再与他说话,他始终显得有些心神不宁。

令谢照没有料到的是,他无心的两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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