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3节(1 / 2)
这番话,若是从其他人口中便没有此般的壮烈和豪情。若是出自路永之流口中,便是笑话,唯独在司马珂口中,便是令人热血沸腾,豪情猎猎。
谁也不会忘记司马珂的两次历阳之战中的赫赫战功。第一次率羽林骑追袭石韬所率的羯骑,不管那一战的虚实如何,司马珂却是实实在在的斩石韬之头而归;而第二次历阳之战,更是令人景仰膜拜,司马珂明知前往历阳便是九死一生,却不顾众人劝阻,决意请缨死战,最终以少击多,大破羯赵。
这,便是司马珂说的亮剑精神!
这是司马珂第一次召集所有中央军的中高级将领的集会,也是借此立威,树立在众将心中的威信,尤其是镇军将军周谟、越骑校尉周抚和射声校尉郭逸,都是王导的亲信。
司马珂对待他们的态度便是若能收之为己用则收之,若不能为己用则予以更换。只是他终究根基太浅,目前没有足够数量的有能力的将领来替换,所以一边观察,一边做好替换的准备。
…………
从左将军署回来,回到府上,刚刚解下戎服和甲胄,换上青衫笼冠,便见陈金前来传报。
王悦来访!
按道理说,此时司马珂已经是假节都督,右第二品的官员,而王悦不过右第五品的中书侍郎,只需让管事陈金传见即可,但是司马珂一向不喜欢摆架子,何况对方是王导的长子,又与自己交好,便亲自出门迎接。
赵胤之乱,对琅琊王氏,尤其是对王导是一次重大打击,王导已经因病告假一个月了。不管如何,王导终究是为三朝元老,又是东晋朝廷能立足江南的第一功臣,而且王导虽然权欲重,但是总体来说,还算是个忠厚长者,爱惜自己的名声。正因为王导的这种性格,才让司马珂得以逐步发展自己的实力,若执掌中枢的是庾亮,必然全力压制司马珂,不会给他半点露头的机会,司马珂也就难以有今天的实力。
所以,司马珂并不想把王导及琅琊王氏一撸到底,不但因为王导本人品性不差,更因为王导是北方侨姓高门的一面旗帜和精神支柱,他要扶南制北,只是要压制住北方士族的势力,但不是要全面与北方士族开战。
如果在此王导式微之际,对王家予以安慰,借机安定诸北方士族的人心,稳定朝局,才是最聪明的做法。毕竟他想要的东西,已全部得到,没必要搞得整个朝廷人心惶惶。
大门口的王悦,经过那一夜在建康宫的惊心动魄的大戏,全然没有半点往日那种东晋第一高门的长世子的潇洒飘逸,而是静静的候在大门口,心中忐忑不安。
就在此时,只听门轴转动的声音响起,历阳县公府新置的大门、仪门突然全部大开,王悦一惊,抬头一看,便见得大袖翩翩的司马珂,满脸温暖的笑意,自大门中缓缓走出。
王悦心中一暖,脸上惶然的神色顿时褪去,急忙快步向前,迎向司马珂:“王悦拜见明公!”
司马珂哈哈一笑:“你我兄弟,不必多礼!”
王悦听到“兄弟”两个字,心头愈发感动,恭声道:“家君特派我前来请明公到府上一叙,家君抱病已一月,如今稍稍好转,便想起明公,还请明公勿辞!”
司马珂没有半点的犹豫,笑道:“既然如此,我便与贤兄同乘一车,即刻去贵府拜访。”
王悦见司马珂如此爽快,顿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:“明公……”
司马珂笑道:“上车罢。”
两人登上牛车,径直往乌衣巷而去。
乌衣巷,依旧是安静如昔,别的街道上总或多或少的残留着秋天飘落的枯叶,而这条巷道却干干净净的没有半片落叶。
司马珂想起第一次乘车来乌衣巷时的光景,想起他在王家后园的箭靶上射的那个“王”字,回首起来,恍然如梦。
第148章 如释重负
到了王家府门前,王悦与司马珂齐齐下了牛车,王家的大门和仪门也顿时齐齐大开,两人并肩而入。
到了前厅,王悦请司马珂落座之后,让下人奉上茶汤,对司马珂道:“还请明公稍坐,我去请家君。”
司马珂笑道:“长豫兄自去就是。”
刚刚饮了几口温茶,王悦又满脸歉意的走了过来,低声道:“家君病重,实在起不了身,能否请明公移步后房,家君有话要与明公面谈。”
司马珂当即站起身来,笑道:“无妨,我随贤兄去就是。”
刚刚走到门口,便闻到一股中药味,随即传来王导沙哑的声音:“是元瑾来了吗?”
司马珂一听那低沉沙哑的声音,便知王导病重是真不假,想来他原本身体就不是很好,那晚急怒攻心,又衣着单薄,霜寒露重,在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跪了许久,是真的一病不起了。
听到王导的声音,司马珂连忙走了进去,朗声道:“司马珂参见丞相。”
屋里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,虽然点了檀香,依旧难以去除屋子里一股浓浓的中药味。
王导躺在床上,身上盖了好几床丝被,脸色苍白,王曦跪坐在一旁,正在给他喂汤药,见到司马珂进来施礼,便要起身,司马珂急忙走近他床前,低声道:“丞相感染风寒,多多休憩,莫要乱动。”
一旁的王曦,见到司马珂立在他身旁,两人距离不过半尺,悄悄的望了司马珂一眼,不禁脸色一红,低下了头,悄悄的端着药盏,退了出去。
王导紧紧的望着司马珂的双眼,叹了一口气道:“元瑾能来看我,我心甚慰,那赵胤叛乱,实非我意……”
话没说完,又猛地咳嗽起来,咳得满脸通红,司马珂急忙向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,边上的婢女急忙靠近,将一块叠了几层的丝绢,递到他嘴边,接了一口浓痰。
司马珂见他的咳喘逐渐平静下来,这才宽慰道:“丞相勿忧,陛下亦知那赵胤乃擅自叛乱,丞相实不知情,此事与丞相无干,还请丞相宽心才是,莫要为此忧虑,急坏了身子。”
王导又轻轻的咳嗽了几声,随后眼中露出感激的神色,微微叹道:“那赵胤也罢了,路永、贾宁及匡术等人,皆是我一手提拔而起,我岂能完全脱了干系,就算陛下不降罪,我亦心中难安呐。”
司马珂微微笑道:“丞相乃三朝元老,又是我朝南渡立国之第一功臣,些许小事,瑕不掩瑜,莫要耿耿入怀,养病为重。”
王导听到司马珂这般说,没有在说话,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,似乎在追忆着什么,过了许久才说道:“想当年,我随元帝陛下渡江而来,立国江南,是何等意气风发,如今终究垂垂老矣,行将就木,大限将至矣。”
司马珂忙道:“丞相春秋鼎盛,莫要说此丧气之话,只需静养一段时日,待得明年春暖花开之日,便又是生龙活虎,神采奕奕。”
王导苦笑了一声,没有再纠结自己的病体,转移了话题道:“朝中之事,还须仰仗元瑾与次道(何充)多多担当,为陛下排忧解难。”
司马珂笑道:“丞相纵然不说,又岂敢不竭心尽力,还请丞相宽心。”
王导又咳嗽了几声,这才继续说道:“以后朝廷中枢,便是元瑾与次道做主,我王家素与元瑾无隙,还望元瑾多多关照。”
司马珂心中一动,知道这才是王导要说的正题了。
司马珂当即神色变得肃然起来,语气坚定的说道:“还请丞相放心,丞相匡扶社稷之第一功臣,陛下岂有不念旧?在下亦一向视丞相为忠厚长辈,岂敢不尽心尽力?”
听得司马珂这般神情,王导顿时精神似乎好了许多,眼中露出一些亮光出来,望着司马珂点了点头,叹道:“元瑾非但姿容俊美,勇冠三军,且胸怀大义,实乃我朝之幸,千万黎庶之幸也!”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