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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8节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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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苗当家似乎觉得自己在琼州已然能一手遮天了。”谢良臣语气淡漠,看着她的眼神瞧不出喜怒。

“草民不敢。”苗凤岭闻言起身,朝他揖了一礼,后才继续道,“只是草民手下还有数千人要谋生,若是大人不说清楚,草民心之所系,不敢马虎,便是明白螳臂当车不可为,最后也难免为之。”

“数千手下谋生?”谢良臣冷哼一声,“你手下人谋生的方式便是敲诈勒索其他码头苦力,更甚者是否还要到海上劫掠商船,杀害无辜百姓?”

苗凤岭闻言睫毛颤了颤,最后闭眼复睁开,道:“民生本就多艰,我手下船工水手原也是岛上穷苦百姓,既然这世道逼得他们活不下去,自然得自寻生路,大人身在高位,不知百姓难处也是自然。”

“既是穷苦百姓,那敢问这些人可都是心甘情愿入你苗家帮派?”谢良臣嘲讽的勾起嘴角。

见他面色发冷,看着自己的目光带着鄙夷,苗凤岭突然就生气了。

自十五岁父亲去世后,她便接过了家族的生意,兼顾养育弟弟,这其中的艰辛以及人前人后的嘲讽侮辱多了去了,苗凤岭从来不看在眼中。

但是现在面前男子用鄙薄的眼光看着她,她突然就觉心中久违的升起了怒意,竟是怎么也压不下去。

明知还未探出对方的底细,走不得,但苗凤岭却还是腾地一下站起身,朝上冷硬的拱了拱手:“既然谢丞相对我误会颇深,想来再聊也是无果,草民这就先告辞了!”

言罢,也不等谢良臣回话,她便径自抬步往外而去,头上步摇前后摇晃,几欲脱发而出。

谢良臣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在他面前甩起脸子来,只觉可笑。

那日城外见到方家强行逼人为匪,他已然十分生气,如今要问苗家的五千人是何来历,他自问应分应当。

可是他到底没有问到结果,同时对方如此反应,更做实了他心中猜想,觉得苗家或许也是用了差不多的手法将人逼上贼船,故而心中添了几分厌恶。

走就走吧,没了张屠夫难不成就要吃带毛猪?若非小妹之前在琼州是曾说过苗家当家对她多有照顾,方家之后他即要拿苗家开刀了。

回到书房,谢良臣即刻就让人去请王奋,让他来驿馆一趟。

苗凤岭气哼哼的回了商部,几位长老和苗凤举都还等在厅中,见门外走来一盛装打扮的女子,都未反应过来是她,看一眼便要转身回椅子坐好,可又觉得不对,于是再次转身。

“阿姐?你怎么......”

苗凤举上下打量她的着装,眼中尽是不可置信,随后脸色就迅速的冷了下去。

其他几位长老亦是惊讶莫名,但是此刻不是关注当家的怎么突然换了女装的问题,而是谢丞相到底怎么说的。

“大当家,可有探听出谢丞相之意?”其中一人上前追问道。

苗凤岭坐在上首,此刻听人发问,这才懊恼自己怎么直接就来了议事厅,竟连衣裳都忘了换。

此刻听他们问自己情况,她才发觉自己竟然什么都没问出来,仅仅是见对方误会了她,对她有轻视鄙薄之态就气得甩手回来,误了大事。

“我虽多有打探,可对方城府极深,终是一无所获。”苗凤岭垂下眸子,最后如此开口道。

“那这该如何是好?”几位长老听说没问出情况,颓然坐回椅子上,眉头紧皱。

苗凤岭知道这事是自己办砸了,现在自然也得她来善后,于是道:“几位长老请放心,这炮台修建非是一日之功,咱们不如先看看衙门若是调动不了徭役会如何办,到时再商议对策。”

“也只好如此了。”几个长老对视几眼,领命下去,准备让手下人先消极怠工,等着官府出招。

他们退去了,苗凤岭也叹息一声,坐回椅子上,抬手拂额,像是累极。

坐了会,她察觉屋中似乎仍有人在,于是复又睁开眼,就见苗凤举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,眼神里带着愤怒。

“凤举,你这是何意?”

“哼,我倒要问阿姐是什么意思。”苗凤举就这么审视的盯着她看,就像是要看进她的心里一般。

见弟弟如此无礼,苗凤岭立刻就皱起了眉头,冷声道:“你便是这样跟阿姐说话的吗。”

“我与阿姐说话阿姐不爱听,可是要我去请那姓谢的小子......”

“住口!”他话未说完即被打断,苗凤岭腾地一下站起了身,脸色难看至极,“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!”

“我当然知道!”苗凤举亦大声道,“阿姐自十五岁起便不曾穿过女装,如今为了去见他,却偏偏换了衣裳,你敢说不是女为悦己者容!”

“我着女装不过是为了不失礼数,你却偏要把我往别处想,可是非要轻贱阿姐不是?”

“我没有!”苗凤举倔强的偏过了头,后抬眸看她,语带祈求道,“如今我已长大,不需阿姐再照顾我,若是阿姐真想做回女儿身,我便养阿姐一辈子,可阿姐却仍把我当小孩子哄骗!”

“凤举,我说过,我不愿如其他女子一般在后院里当金丝雀,对谢丞相更无一丝男女之情,你不要多想。”苗凤岭语气冷硬。

见她一味的否认,苗凤举也不说其他了,只面无表情的道:“随便阿姐怎么说,我只提醒一句,这谢丞相是有家有室的人,而且妻子还是其座师的孙女,定然不可能休妻再娶,若是阿姐真倾心与他,恐怕只能为人妾室,望阿姐好自为之。”

言罢,苗凤举亦大步出了房门,徒留苗凤岭在厅内脸色或青或白。

州府衙门那边已经把征徭役的告示贴了出去,而且因为谢良臣还在改新法,准备以后废除徭役,所以这次琼州征徭役的告示其实更像是一则招工的告示。

上书,凡被征召者,官府不仅会管三餐,而且按市价折算工钱银两,绝不拖欠。

既有如此好的机会,原本前来应招的应该人不少,但实际却并非如此,告示贴出了五日,来州府衙门报道的人却不足百人。

王直第一时间便向谢良臣报告了这一消息,问他若是征调人手不够,是否派官兵下乡强征。

对于他的提议谢良臣直接否了,因为百姓携怨做工,最是容易出祸患,再说本来就有人打算从中作梗,若是届时再一煽动,则必出大乱。

眼见王直无法压服琼州百姓,他便叫人请来了王奋,让他出头,同时再让王直从中协助,准备换一条路走。

自那日苗凤举从驿馆无功而返之后,琼州各大商部便一直在暗中等待官府的行动,果然自第二日起,他们便看到了变化。

原来一直不声不响,只老实做生意的王家竟也开始抢起了码头,而且他们抢码头不是只凭王家的那些个护卫长工,而是发动了码头上原有的苦力一起对抗。

对于他们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动这么多的力夫一起对抗,各家也都派了人出去打听,结果险些气歪了鼻子。

原来这王奋竟学了那什么“打土豪,分田地”的套路,许诺琼州各码头的力夫们,只要码头为他们所占据,那么便再不收规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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