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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0节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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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那你就说说你所谓的小瑕疵是什么。”

柳竹秋做出小女人的扭捏情态,娇笑:“殿下有点爱疑心。”

朱昀曦不承认:“孤向来疑人不用,用人不疑。比如陈维远他们三个跟了孤多少年,孤几曾疑心过?唯独你生性狡诈,目无尊长,不服管束,老是谗言惑主,还敢怪孤猜忌你。”

柳竹秋苦嚷:“殿下又来了,您凭感觉给臣女定罪,这不是疑心是什么?”

朱昀曦受激不过,豁出脸皮质问:“你若真那么在乎孤王,为何不想专宠?看孤去宠爱别的女子,你难道不嫉妒吃醋?”

柳竹秋深烦这个问题,惫懒反问:“那殿下还说将来要为臣女赐婚呢,就舍得把臣女嫁给别的男人?”

“你!”

朱昀曦食指已点中她的鼻尖,窘促道:“孤跟你能一样吗?就算你将来嫁了人,连你丈夫都是孤的臣子,事事都须听命于孤,孤有什么可嫉妒的?”

这话称得上直率,更将君权的霸道自私揭示得入木三分。

柳竹秋心中响彻冷笑,差点都想高呼“王侯将相宁有种乎”了,静心一想这样耿直的君主也算罕见,虽说做起买卖来照样强买强卖,总好过那些腹黑阴险的皇帝宰人时尽下黑手。

她拉住朱昀曦的袖子,哀怨道:“臣女除了殿下此生再未爱慕过其他男子,可殿下贵为储君,将来就是万民头上的太阳,做任何事都应无偏无私。臣女又不是那起没读过书的痴人,怎敢起天狗吞日的贪念呢?当然,长时间见不到您,或是受您冷落,臣女也很难过,背地里不知为此淌过多少眼泪。可正因为侍奉您的机会太难得,臣女更想珍惜相聚时光,尽量让您看到臣女开心的模样。殿下觉得臣女在伪装,难道要让臣女露出怨妇嘴脸才满意?”

她说着渐渐倾身靠住朱昀曦胸口,下巴搁在他肩头,慢慢环住他的腰。

朱昀曦被她哄得没了脾气,不自觉回以拥抱,还轻轻拍了拍她的背,叹气:“你真这么懂事就好,孤王也从没对别人有过这份耐心,你若背叛孤,孤就再不敢全心信赖臣下了。”

恩威并施,还绑架臣子的良心做威胁,这君王手腕运用得真够纯熟,十几年的储君没白做。

就在柳竹秋忍不住在他视野死角偷偷翻白眼时,听到一个挽回好感的消息。

“孤王已奏请陛下裁汰了各处织造近五年来新增的进贡数额,还把过去那些最难纺织的图样全部取消了。”

柳竹秋惊讶抬头,正好捕捉到他眼中闪现的羞臊。

朱昀曦也因她流露的惊喜表情欢慰,搂着她柔声道:“孤特地去查阅书籍,那个蒨桃总共做了两首诗规劝寇准,除你上次说的那首,另一首诗里说‘不知织女萤窗下,几度抛梭织得成。’。孤王又去东宫库房巡视,发现那里储备的绫罗绸缎至少还能用七八年,这么多织物不知会耗费多少人力,加上进贡途中被官府和宦官抽走的部分,细算起来着实惊人。孤王那时才明白你的话很有道理,孤一人享乐没什么,怕的是上行下效,使奢侈之风蔓延。倘若贵族官僚都沉迷声色奇巧,百姓必将不堪重负。所以孤决定从此削减奢费,裁革冗食,为臣民做好表率。 ”

柳竹秋怀疑太子窥破了她的心声,才会说这些清正之言哄她,先及时唱赞歌:“殿下仁人爱民,来日必为英主。”

朱昀曦笑靥染春风,含情凝望她:“唐太宗说以人为镜,可以明得失。夸魏征是他的镜子。孤想让你学习魏征做一面镜子,及时指出孤的过失,不知你能否胜任?”

这话比任何甜言蜜语都动听一千倍,柳竹秋承认太子这次反败为胜牢牢握住了她的小心肝,激动都想跳上屋顶载歌载舞。

不及多想,先捧住他的脸用力亲嘴。

她直接真实地表达喜悦比颂德诵功更让朱昀曦受用,情愿开门揖盗,委身迎合。

结束令彼此窒息的热吻,二人相互笑望,似在端详各自的战利品。

柳竹秋以最苛刻的眼光评审,太子的容貌委实挑不出半点缺陷,皇后的肚子之灵巧堪比女娲娘娘的双手。单凭这张脸就够有号召力了,再配合从善如流的睿智,无疑是做皇帝的好材料。

当年世人为什么说宋仁宗“百事不会,只会做官家”?不就因为他长得好看还仁慈听劝!咱们太子爷资质跟他差不多,将来何愁坐不稳江山。管他娇气、任性、幼稚、霸道、小心眼,这个主公我跟定了!

柳竹秋离开观鹤园去到锦云楼看望宋妙仙。

听她讲述与朱昀曦从纷争到和好的经过,宋妙仙樱唇数绽,末了忍笑点评:“我看你和太子就像在掰手腕,看最后谁能降服谁。”

柳竹秋嬉笑摇头:“应该说在讨价还价,目前是初步达成一致了,他给我提供施展才能的舞台,我保他做安乐天子。不求做到先主和诸葛亮那样和谐的君臣关系,能如他所说拿我当魏征看待已很不错了。”

宋妙仙祝贺、告诫两不误。

“太子对你恩遇之隆实属罕有,你可当心点,别日子久了真对他动心。女子和男子终有区别,一旦爱上谁就会不由自主为对方考虑,慢慢失去自身立场,若遇人不淑,必被操控利用。”

柳竹秋满不在乎:“姐姐放心,我哪是那么容易动心的人呀。老实说摘掉他的太子头衔,我只把他当成不懂事的娇少爷,绝计瞧不上眼。”

宋妙仙坐到近处捏一捏她的鼻尖,调侃:“就是这种看法才危险呢。你生性怜弱惜微,看见柔弱无助的人就想救护,太子若全心依赖你,你舍得不管?他又生得一副天仙似的好模样,谁看了都喜欢,再多跟你亲热几次,说些软话哄你,你还能把持得住?”

旁观者清,宋妙仙又最了解她的个性,柳竹秋认真想想这番话似乎并非危言,郑重道谢:“多谢姐姐提醒,我一定小心在意。”

宋妙仙进一步分析:“我不止是叫你提防太子哄骗,万一他真对你有情,你也千万不能陷进去。你俩的身份差距就是不见底的鸿沟,再多真情都填不满的。”

柳竹秋失笑:“太子本性不坏,可骨子里很自私,一直拿我当得力奴婢和新奇玩意儿,怎会对我动真情?若果真如此,我倒想见识一下呢。”

这时丫鬟彩玲来敲门,给宋妙仙送洗好的床单被套。

柳竹秋自打救了这姑娘,还没功夫跟她聊天,听说她这几个月伺候宋妙仙尽职尽责,指着桌上朱昀曦赏赐的点心请她吃。

彩玲走近看了看,笑道:“是凤梨酥啊,我在前任主人家吃过。”

柳竹秋让她坐下就着茶水慢慢品尝,顺便拉家常,问她以前在谁家做事。

“上一个主人姓金,我从小在他家,那家的老爷以前做过曲阳和保定两地的知县,前年升到京里做了吏部郎中。”

柳竹秋眼帘刷然抬起,追问:“是现任吏部郎中金士俊?”

彩玲被她锐利的目光惊吓,木木点头,没察觉嘴角沾了点心渣。

柳竹秋舒缓态度,和声道:“你莫怕,我也认识那金士俊,刚好想打听他家里的情况,你既在金家待过,想必认识他的夫人常冬香了。”

彩玲像被泼了一盆冰水,脸色遽然转青,放下咬了一半的凤梨酥,慌促告退。

柳竹秋怎肯放她走,一把拽住手腕拉回去。

彩玲即刻双膝跪地,空着的那只手抱住头颅惊惧哀求:“孝廉别问彩玲,我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
柳竹秋向宋妙仙使个眼色,宋妙仙忙上前扶起彩玲,温柔抚慰:“你跟了我这么久,信不过温孝廉也该相信我,我们当初救了你,又怎会害你?”

她牵着彩玲的手轻轻按回凳子上,见她不住发抖,便将她的头搂在怀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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