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8节(1 / 2)
“我看你心里大约还有几分不服气, 你老娘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。今儿我把事情给你讲清楚,再将你打服了,省得你再肚里藏狗油,天天弄事。”
方仟吉欲哭无泪,欲逃无门,最后只好边躲避抽打边窜到窗户边,然后跳窗逃生。
方老太太不依不饶,别看六十多岁的人了,那腿脚却很利索,还紧追着二儿子不放。
方仟吉现在脸上带伤,也不好意思跑出门让外人看笑话丢面子,只能慌张跑进没有窗户的小柴房里,把门堵住,别让老娘再追进来打。
老太太是个厉害泼辣的主儿,从前在村子里就是个没人敢惹的存在,现在对儿子就更是了。她堵在柴房门口,指着门又是一顿精彩且不重复的言语输出。
方宅里飘扬着老太太的责骂声,方家人听得清楚,全都安静如鸡。
方老三和媳妇都凑在窗边门缝偷偷看外面的情景,他们正好住在后院东屋,离案发现场最近,听得最真切。
老三媳妇小声和丈夫说:“都打骂这么长时间了,也差不多了,你出去劝劝娘吧,替你二哥找个台阶下,这样显得你多仁义啊。”
方老三撇嘴,缩着脖子低声道:“我娘的脾气你还不知道,这时候谁出去谁遭殃。除非是我大哥或福娃肯出来劝,可惜大哥回村里管地去了,福娃现在肯定也恼了我二哥。啧,我可没本事帮我二哥,咱们就装作不知道吧。”
等到一刻钟后,老太太终于骂累了,最后提脚使劲踹了两下柴房的门,啐一口撂下狠话:“都给老娘听着,家里有一个算一个,谁要是敢做妨碍我大孙子福娃前途的事,老婆子我就和你们拼命!”
等到老太太回到正屋许久,方家其他人才敢慢慢从屋里探出头来,该干嘛干嘛去。
方瑜起身扶住老太太,奉上一碗红枣茶给老太太顺气,鞠躬道:“家里全靠祖母一力担着,孙儿惭愧。”
老太太大口喝水润喉,摆手说:“家里数你最辛苦了,我干得都是应该干的活,并没什么可辛苦的。就是可怜了你,有个如此糊涂的爹,都怪奶奶没把他教好。”
方瑜现在也不是从前那个只会读书的幼童了,他现在手上有了权力,最起码在乐平县的地界里,他是跺跺脚就能让别人家抖上三抖的。
“是哪个崔家,我派人去敲打他们。”方瑜冷脸冷声道。
“是西街那家卖蜡烛杂货的崔家小店,他家闺女长得不错,那崔老汉成日和你爹混在一起,应该是想捞些好处,可他家又没多少钱,不过是个小生意人,就打起了当你后娘的主意。”
方老太太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查问清楚了,和孙子商量道:“你能处理崔家,可是怎么处理还要想想,奶也不大懂这些事,你还是去请教你岳父吧,知县大人厉害,你要多学学。”
“是,孙儿晓得了。”方瑜也没打算瞒着岳父,现在他也是狐假虎威,若是不禀报就借着岳父的势力办事,终究不美。
方瑜从方宅离开,直接去了冯府,等待岳父闲下来,他才把这事说了。
冯骞见女婿面上淡然,并不因为家丑外扬而羞愧,觉得挺稀奇的。“崔家怎么处理都容易,只是亲家公既然生出了续娶的念头,你若总拦着也不是个事,先不说有碍于父子亲情,要是你父亲能恼了将事情闹起来,你这做儿子的名声便很不好了。”
方瑜也清楚现在的伦理纲常,不喜欢也没办法,他必须要有个清白的好名声。
“我父亲多半是想找个人做伴,无论是妻是妾,只要是个年轻温柔的女子便可以了。”
方瑜叹了口气,虽然事情恶心,可他还是要这么办。
“那崔家呢?”冯骞很欣赏方瑜的品性和学识,可当官不是这么简单的,他也有意磨一磨方瑜的性子。
方瑜踌躇片刻,面色不改地说:“把崔老汉抓起来教训一下,再让那家人拿些钱财来赎人。”
“方瑜,仁义是好事,可这是对待亲朋好友的态度。对待敌人,对待那些想坏咱们事的宵小之徒,仁义便是软弱,便是无能。”
冯骞拍拍佳婿的肩膀,沉声说:“想想你的家人,想想你的妻子和未来的孩子。这件事若是让那崔家做成了,崔家女成了你的继母,要是拿孝道压你怎么办,要是以婆婆的身份欺辱婉儿又该当如何,更不用以后她以你继母的身份死了,你还要立刻卸下官印回家丁忧的事了。”
方瑜将岳父的话听进了心中,他在这种时候必须要冷下心肝,维护住自己和家人的权益。
冯骞这次就给女婿做了个示范:“管家,去派人把西街卖蜡烛杂货的崔家男人都抓进牢里去,也不用上刑,就关着,等那家女人把家里的钱财、田产和商铺都交出来再放人。”
方瑜心里发冷,眼神也发冷,可是他没有开口说什么圣母言论。
他知道这是不对的,可在这个朝代这种时候,他也要做这个坏人。
冯骞也不想表现的太冷血残酷,他自忖为官还算清正,只要不是招惹到他头上的人,他也不会去主动对付人家。
“你放心,我不会损害崔家人的性命,只是让他们拿钱赎身而已。”冯骞叹气道:“这种小商人不好好谋生,做甚要耍诡计欺负他们惹不起的人呢。难不成他们还以为天下人都是比他们蠢的?”
方瑜也叹气,为崔家无辜受牵连的女眷叹气,更为他自己叹气。
等这事传到冯婉耳中,她还对方瑜议论道:“这种商户人家最好对付了,入了商籍,后辈子孙也没办法科举出人头地的,官员们是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。你和我爹都是心善的,要是换到隔壁林荫县去,那高知县非得把他全家生吃了不可。”
乐平县离京城不近,两地往来一回怎么也要三四个月,知县在当地那就是土皇帝,只要不是举兵造反或者是赶上天灾大难,基本都不会有事,处理几个平头百姓自然不在话下。
崔家的事处理得很快,家财祖业都进了官府的手里,商铺田产和宅子也都改姓了冯。
冯骞是想把这些给女婿一半的,可女婿没要,他也就不勉强了,毕竟孩子年轻,第一次经历这种事。
不过他还是给女儿一百两银子,让她去给公爹买两个放心的小妾,省得以后再生什么事端。
冯婉和丈夫说了这事,然后又去老太太那里商议一番,最后由老太太去人牙子那里买了个丫鬟,再把方仟吉说了一顿,让他带着小妾回到村子里过活。
方仟吉被老娘收拾了几天,再也不敢提什么要续娶的事,他认命了。后来又平白得了个年轻姑娘,心里美极了,就算是回到村里他也乐意,反正县城也没什么太多的意思,带着年轻女人回村里种田多好啊。
之后,方瑜不想再想这事,就特意找了个武师父学了一套拳法,天天打着强身健体,然后又迷上了射箭。
五月初,冯婉的二哥冯达带着大侄子回到了乐平县。
方瑜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二舅哥,只见他和冯婉长得有六分像,虽然快三十岁了,可看起来还有点跳脱,眼睛里都是笑。
冯婉和二哥的感情最好,冯达回来休息好后就经常来小家看望妹妹妹夫。
一日,冯达欢快地对妹妹妹夫说:“我和老头子都说好了,以后可不去京里赶考了,太累。反正都是做官,我现在也可以做嘛。”
冯婉笑着说:“那咱们家以后可就要看大哥的了,唉,他这次也没考上,我真替他难过。父亲要给你谋个什么官当,应该是咱家附近的地方吧。”
“我就赖在家里了,自家地盘,舒服又安逸。”冯达懒洋洋地说。
听了这话,方瑜若有所思,冯婉直接问道:“爹要把谁弄掉,是路县丞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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